紅姑語不成聲,疼的說不出話來。
南詩影卻似是聽懂了她要說什麼,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我是在等你,等你來殺我啊!”
“我等了這麼多天,還以爲你變聰明瞭,結果你還是來了。”
“你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南詩影撫摸着紅姑的臉,這人雖然愚蠢又惡毒,但生的不錯,聽說人死後,若留有全屍,那下了陰藏地府之後都要比其他奇形怪狀的鬼要早一些投胎轉世,南詩影不想給她留下全屍。
當初她扒了玉面郎君的皮,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久,手藝有沒有生疏。
南詩影朝紅姑笑,她其實並不在意紅姑的回答,她只是想看到她臉上的恐懼聽她絕望的嚎叫。
“我要將你的皮一寸一寸的扒下來。”
南詩影一字一頓,含笑的聲音裏透着無盡的冷意。
慘叫聲劃破夜空,自後院傳入大堂,欒文成渾身一個激靈,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
臥槽,鳳巒在幹什麼?
那近乎於失真的慘叫聲宛若杜鵑啼血,哪怕在最黑暗最恐怖的牢獄中,欒文成都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慘叫聲。
他望向衆人,毒老與玄一老神在在,情緒沒有任何波動,金中只是挑了挑眉,快速的掃了玄一一眼後也像是沒有聽見般,不再理會,只有大理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閃過一抹驚懼之色。
“別緊張,小場面!”
毒老安撫着欒文成。
比起活體解剖,這點慘叫聲又算得了什麼。
欒文成咕咚的嚥了一口口水,後院的慘叫足足持續了半炷香時間,身型修長,氣質矜貴的翩翩公子掀開後院的簾子,一邊走,一邊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鮮血,精細到每個手骨節都反覆擦拭,力求擦乾所有的血跡,她手上的手帕已經從月白色變成了暗紅色,欒文成是沒有在她的身上瞧見一絲一毫的戾氣,只是聞到了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兒。
金中豁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朝南詩影迎了過去。
“鳳先生。”
他行禮,從懷中掏出信遞給南詩影:“這是王爺給您的信。”
南詩影嗯了聲,將信接了過來並揣進了懷裏。
“先生,下一步該如何安排?”金中見她收了信卻沒有拆,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王爺下令,一切聽從鳳巒指揮,他們從懷城一路趕往西陵郡,中途未敢耽誤半分,於三日前趕到,並一直駐紮在百里外。
如今將前來刺殺的鬼煞門衆人盡數屠盡,下一步又該要如何?
“圍了鬼煞門!”
“給我放火燒山!”
“鳳神醫,這……”
金中還沒說話,欒文成先開了口。
“怎麼?”南詩影望向欒文成,許是剛剛染了血,所以她的眉眼上還掛着一層戾色,欒文成硬着頭皮道:“奉權或許還未死。”
“所以呢?”
“所,所以……”
欒文成有些磕巴,他還是不懂她,她可以爲了百姓以身做餌,卻又能絲毫不在意一個朝廷命官的死活。
“我不會用獵魔軍的安危,去換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南詩影語落,又望向金中,冷喝道:“沒聽懂嗎,放火燒山!”
金中領命。
天還未亮,火勢已起。
滾滾的濃煙自山間生起,隨着風勢愈演愈烈。
“走水了?山上走水了?”
濃煙飄入西陵郡,混着晨間未曾散去的霧氣,將整個西陵郡包圍,早上練攤的百姓推開門,眼前宛若陰雨天氣般霧霾霾的天氣讓衆人微微一愣,原本以爲今日起了大霧,要有雷雨,不知誰喊了一句,衆人才知是山裏起了火。
那個方向。
是鬼煞門?
鬼煞門着火了?
曹知衛一夜未睡,眼睛紅的像是兔子,張都尉昨夜急匆匆的趕往府衙,頭頂上爲數不多的頭髮差點沒一夜掉光,如今天才剛矇矇亮,外面就出來了聲聲呼喚。
曹知衛與張都尉推開門,隱約可見遠處徐徐上升的煙塵與近乎要吞沒整片天空的火舌。
淦!
曹知衛與張都尉對視了一眼。
曹知衛還好,張都尉此時的腿肚子都要轉筋了。
獵魔軍動手燒的山?那是不是清算了鬼煞門之後,就要清算他們這些與鬼煞門沆瀣一氣的人了?
西陵郡距離京都甚遠,天高皇帝遠的,調任到這裏的官員當然要順應形勢,難不成還指望他們能夠孤身抗衡鬼煞門?而這曹知衛,若不是鳳巒途徑出手震懾了鬼煞門,如今沒準早就成一捧黃土了。
可現在呢,誰知道鬼煞門那幫蠢貨爲什麼會招惹到鳳巒那個瘋子,如今被朝廷打上了反賊土匪的標籤,別說是放火燒山了,就算是將整個鬼煞門屠盡,也能算是爲民除害。
“大人,鳳,鳳神醫求見。”
衙役匆匆跑了進來,氣還沒有喘勻,呼哧帶喘的不敢耽誤一分,唯恐那位等久了,會將他們衙門的大門一腳踹碎。
聽鳳巒求見,張都尉腳下一軟,差點沒摔在地上,曹知衛扶了他一把,而後對衙役道:“快將人請進來——”
“對了,去外面買些早點回來,要快!”
“是!”
“鳳神醫,請!”
衙役恭敬的將人請了進去,隨後奔向早市。
“鳳神醫!”
曹知衛迎了出來,將人帶進了堂後的偏廳,南詩影望向曹知衛身邊的男人,男人一身戎裝,臉色發白,眉眼中透着一絲惶恐與不安,雖然他極力掩飾,但還是露了端倪。
見南詩影望向張都尉,曹知衛連忙介紹道:“鳳神醫,這是都尉府都尉,張從善。”
南詩影哦了聲,抱拳:“原來是張都尉,久仰久仰。”
張從善努力的揚起笑臉,卻不知此時自己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曹知衛看了張從善一眼,心下倒是猜出了幾分,不過如今還不知具體的情況,他如今就這般恐懼,心理素質未免也有些太差了吧。
他哪裏是差,他是心虛。
都尉府都尉,管一城之安危,若非都尉府昨夜徇私,鬼煞門的人哪裏能趁夜混入城內?城門戌時關閉,紅姑等人可沒有一直藏於城中。
“張都尉怕是應該知曉昨夜發生了什麼吧。”
南詩影聲音含笑,可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沒讓張從善心臟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