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一天,王簡過來找她,隨口問了句,這挺好玩,哪買的。
聊着聊着,安妮從王簡那聽來,自家老闆魅力大無邊,連這位禁慾系藝術男,也是她的裙下臣。
當時,安妮把這個視作八卦,聽了就過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圍觀了個現場。
不過,話說回來,安妮沒覺得荀先生生氣了,棠意禮幹嘛表現得跟驚弓之鳥似的,她有點不解。
但,這沒有她插嘴的地方。
緘默,是保命第一原則。
車子一路駛入酒店連廊,剛一停穩,有門童過來開門。
棠意禮彎身低頭,邁步先下車,她見安妮繞着車頭走過來,轉身跟荀朗說:“我們先上去收拾行李,你去餐廳等我們吧。”
荀朗邊下車,邊系西服鈕釦,站定:“好。”
棠意禮拉上安妮快步上樓,電梯裏,確定周圍沒有第三個人的時候,安妮問:“我也要收拾行李嗎?”
“對,你跟我們一塊回北市。”
好好的帶薪旅行,就這麼黃了,安妮一臉難過。
“怎麼這樣,秦聲一句話,倒黴的卻是我。”
“你就這麼怕荀先生喫醋嗎……可我看他,好像也沒不高興呢……”
棠意禮去捏安妮的臉,順便奉送一個“你不懂的”白眼。
叮的一聲,電梯到站。
安妮住行政房,她先下,似是導師上身,還囑咐棠意禮,“記得我剛纔說的,安全感。給男人安全感,就是要多依賴他,把愛表現出來,這樣才能平息他的醋火,你地,明白?”
棠意禮一臉冷漠地看着安妮,直到電梯門慢慢合攏,一張俏麗的臉不復再見。
電梯上行。
但凡是荀朗給的,都是頂級。
棠意禮這次來南城出差,住的是總統套房,只可惜大把的銀子花出去,那麼好的牀,她只睡了一晚,忙得連行李箱都沒完全拆開。
這倒方便了離開。
浴室裏的瓶瓶罐罐,收拾收拾,很快裝箱。
安妮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兩人在大堂匯合,東西交給保鏢,她們一身輕便,去了西餐廳。
南城氣候本來就潮溼,又是剛下過雨,泳池邊的芭蕉葉,招搖着鮮綠色生機。
荀朗的視線落在那,看了很久。
直到侍者幫棠意禮抽開他身邊椅子,荀朗遞過菜單,“我只點了一瓶白葡萄酒,看看你們想喫什麼。”
重點又不在喫。
棠意禮點了份三文魚藜麥沙拉,安妮要的是煎海鱸魚配蘑菇醬蘆筍。
等菜上齊,棠意禮看了眼荀朗盤裏的食物,嬌嗔道:“怎麼你的看起來比較好喫呢。”
安妮內心翻白眼:藜麥誒,誰點都比你的藜麥好喫吧……
荀朗則把盤子往棠意禮那邊推了推,“你要嚐嚐?還是直接換?”
棠意禮搖頭,說不換,不想搶你的,但手上的叉子卻連插了兩塊薰鵝肝。
不得已,爲了讓棠意禮喫的方便,荀朗把盤子裏的牛肉和鵝肝,都切成了見方的小塊。
堂堂大佬,喫個飯也不消停,這哪是享受美食,更像爲人民服務。
可棠意禮變本加厲,說話時恨不捏着嗓子,做出一副小女兒的嬌態,對荀朗說。
“老公……安妮說想跟咱們一起坐飛機回北市,可以嗎?”
安妮:“……”
要命。
她納悶荀朗是怎麼做到臉不改色,人不yue的。
果然就見荀朗平淡點頭,說,可以,然後拿出手機給祕書發了條短信,叫人把安妮的信息加入飛行名單裏。
“謝謝老公!”
棠意禮神色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只是行爲有些誇張,紮了一條三文魚腩,非要往荀朗嘴裏送。
“啊……張嘴,老公……”
叉子就在懟上俊臉的時候——
“棠意禮。”
荀朗用眼神制止她,再配以直呼起名,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至少,他的包容不是無底線的。
安妮目瞪口呆。
至此,她終於相信,棠意禮把她的教學內容給聽進去了——棠大小姐正在親身演繹什麼叫依賴——確定是依賴,不是發騷嗎?
安妮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棠大小姐的實踐課,實在有點辣眼睛。
安妮暗自檢討,不知道是自己哪裏教錯了。
而,當事人,被駁了面子,還是當着自己下屬的面,棠意禮面兒上、連同心理都是難堪的,手腕懸空了很久,慢慢落下。
臉上最後一滴笑容,也流失乾淨了。
噹啷一聲,棠意禮把叉子半扔半摜地撂在沙拉碗裏。
“我不吃了。”
愛特麼怎麼着怎麼着吧。
我管你是喫醋還是什麼。
北城姑娘那個勁兒,無以倫比,一但開始擺爛,誰的面子都沒用。
任憑安妮在桌下各種踢她,棠意禮就是紋絲不動。
荀朗的心理素質自是不必說,強大的讓你懷疑人生,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慢條斯理地展開空盤行動。
喫完飯,正好趕去機場。
又是一路無話,高樓霓虹飛快閃過,讓人分不清這繁華是晝還是夜。
棠意禮和安妮這幾天透支了睡眠,逐漸開始犯困。
終於等到登機,連安妮都不激動了,逮張寬敞座椅,衛衣的帽子往頭上一扣,迷糊着入眠。
安靜的機艙,有設備轟鳴的白噪音。
窗外,是飛鳥也無法穿越的雲層,淨白連綿,和月光同輝。
然而,紅眼航班就是紅眼航班,哪怕前面加上“私人”兩個字,也彌補不了旅途裏的疲憊。
棠意禮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裹着毯子,額頭抵靠在舷窗上,望着安靜的平流層。
身旁的沙發一沉,她不用側頭去看,也知道是誰。
“餓嗎,晚飯只吃了那麼點。”
棠意禮沒說話。
荀朗擡手按了下頂燈按鈕,空姐很快送來一份熱騰騰的煎三文魚。
私人訂製,什麼喫不到,哪怕身處高空三萬英尺。
但爲什麼偏偏是三文魚。
棠意禮輕哼,復又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