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設備的那羣傢伙就從來不會幫我一起整理這些垃圾。”會晤邊收着礦泉水瓶，邊不忘向唐思言道謝。
“沒事，順手的嘛。”唐思言嘴裏說着客套話，心裏卻想着：這麼做，還不是爲了下次嘮嗑打好基礎。
會議散場後的會議室有着凌亂的空曠，七歪八扭的椅子因爲他人的離開擺放的毫無規則，留在桌上的礦泉水瓶有剩下一半水的，也有完全沒動過的。兩人將沒喝過的礦泉水重新裝回箱子裏，動過的則扔進垃圾桶，然後將座位一把把推進桌子內側。整理好一切後，會晤小姐姐就提着垃圾提前出門了。留下來的唐思言把電視，音響設備依次關閉，最後關好燈，出門前順手把門關了起來。
唐思言剛出門轉頭就撞上了一個人，這番沒留意把她着實撞得厲害，她感覺自己的鼻樑受到重創。還來不及揉鼻子，她嘴裏就趕緊說着：“不好意思領導。我沒看到。”
“撞疼了吧？”熟悉的聲音從女子的上方傳了過來。
八卦的主人公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心虛地猛然退後一步。下一秒，自己的後腦勺撞上了一隻柔軟的大手。
“差點二次事故。”凌旭看着差了自己一大截的女子莽莽撞撞地退後及時伸手攔住了她。凌旭心想：這小姑娘，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的。
唐思言更是無法理解，爲什麼自己每次遇上凌旭都能出醜。
“凌局，你怎麼在這裏？”唐思言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鼻樑，低着頭小聲地詢問着。
“我的辦公室就在這層，辦公室坐久了，出來走兩趟，活動下筋骨。”男子的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毛病。“誰能料到，隨便走兩步，差點造成意外事故。”男子邊說邊象徵性揉了揉胸口，帶有調侃意味的話語響起，“撞得還挺狠。”
唐思言聞言，皺了皺眉，內心忍不住暗罵：誰讓你像鬼一樣站在後面，我還差點毀容了呢，還好鼻樑沒斷。可嘴上說出來的卻和內心想的完全不一致：“凌局，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說完這話，她似乎想到男子的手還被自己的頭壓在門上，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本來想着方便凌旭可以把手抽出來，可自己往前一步，和男子就靠的就更近了，這樣的局面，似乎更尷尬了。她能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和上次的味道不同，這次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是淡淡的果香味，像是一隻橘子在身上爆炸，橘調的清香讓唐思言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
凌旭順勢抽出手，但絲毫沒有想往後退一步的意圖，他低下頭輕聲地說：“你早上沒有回我的微信。”唐思言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而且自己似乎從這句話中聽出了指責的味道。
自己沒記錯的話，幾分鐘前凌旭在別人心目中還是清高的形象，可目前男子看起來多多少少有點輕浮，這該死的兩幅面孔。
“上午比較忙。”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嘴脣，小聲的辯解。
“哦~那我打擾到你了嗎？”男子刻意拖長的語調，雖然是疑問句，但卻帶着些許的責備意味。
“沒，凌局，我下次肯定及時回覆。”唐思言的聲音越來越沒底氣，她人微言輕除了順從，也不敢反抗呀。
“以後私下裏你叫我旭哥吧。”
“啊？”唐思言詫異地擡起頭，她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男子口中說出來的，剛好對上男子灼熱的目光，這種奇怪的氛圍讓她不知所措，她一邊擔心公共場所兩人這樣的姿態被人誤會，一邊又不知道怎麼改變這樣的場面。
“沒聽明白？”話音剛落，男子低頭湊了過來，在唐思言耳邊重複道：“叫旭哥。”
耳邊微弱的震動連帶着男子充滿磁性的嗓音再加上好聞的果香味道，讓唐思言整個人都酥麻起來。
唐思言不喜歡這種感覺，曖昧圍繞在兩個人之間。她不知所措的伸手推開男子，嘴裏說着：“我先去忙了，凌局再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樓梯口跑去。
凌旭沒有防備，被外力推的後退一步，他看着唐思言逃命似的離開，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嘴角。凌旭喜歡逗唐思言，喜歡看她被自己逗的小臉通紅，這大概是他在枯燥的工作環境難得出現的生活樂趣了。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男子心裏暗自想道。
凌旭原本端坐在辦公室，和別人正喝茶聊工作，餘光看到熟悉的身影經過房門。他藉口出門看了一眼，發現女子落腳到了會議室。他是等到會議結束纔出門‘偶遇’了唐思言。這偶遇帶有太多故意而爲之的味道。
唐：談談？
季：講真，我放下了很重要的事情陪你聊天的。
唐：？？
季：本來我是要打遊戲的。
唐：你和我說說看，你放下了什麼？
季：剛買了新手柄，放下的就是這個手柄。
唐思言突然想終止接下來的話題了，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竟然覺得季揚能幫自己分憂。季揚這種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能給自己什麼有用的建議。
季：有事說事，趕緊的。
唐：如果你一直找同一個一個女孩子是爲什麼？
季：你這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麼？
唐：回答問題。
季：我就沒懂你這個問題，什麼叫一直找。
唐思言覺得同樣是九年制義務教育，打的明明也是中文，怎麼交流起來就這麼費勁。但她還是重新審視自己發的內容，不得不承認自己發的的確也是沒頭沒尾，她重新編輯了下語言，重新發了過去。
唐：我的意思是有個男生，在一段時間一直喜歡找同一個女生，他是什麼想法。
季：參考你總是找我不就完了，這種問題還用問的，多大的人了，今年12歲嗎？還問這種問題。
唐：我找你是因爲我無聊，和你聊天可以打發時間。
季：那不就結了，下一個問題。
唐思言確定以及肯定決定結束這段荒唐的對話，但是季揚說的並不是都沒道理，因爲對方無聊，所以纔會找上自己。永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在別人眼中，自己可能只是一個獵物罷了。想到這裏，她也是想明白了，保持距離就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思言，走，去滿意度調查了。”陳可可拿上文件夾，裏面夾了滿意度調查報告表，向着唐思言招了招手。
唐思言聞言順手拿了一個空文件夾，走到陳可可身邊，從陳可可的文件夾內拿了幾張表格過來，然後兩人並肩走向電梯口。
第一站就是物業公司的直屬上層—管理局，保持距離四個字在唐思言腦海中盤旋，“可可你自己進去吧，我去上個廁所，等會在門口等你哈。”唐思言隨便找了個藉口，讓陳可可自己進去。
陳可可敲門進到局長辦公室的時候，凌旭正在和底下的下屬交代着工作。隨着她的進門，房間裏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她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上。
“滿意度調查。”陳可可邊快速解釋着自己的來意，說話間一手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表格放在凌旭寬大的辦公桌上。
綜合科的科長皺了皺眉，並不客氣地對陳可可說：“以後這種小調查你直接送到綜合科，不用給局長填寫。”
陳可可瞬間覺得尷尬急了，她伸出手正準備拿回剛放下沒幾秒紙，凌旭已經伸手拿了過去。他仔細的看了看錶格，半響過後拿起桌上的筆填寫了起來，邊填寫邊問：“這個你們多長時間做一次統計？”
“一個月一次。”陳可可如實回答。
“挺好的，這個工作一直都是你在做？”
“除了我，還有我同事。就是那個……”
“下次還是可以直接拿給我，我覺得這個工作性質挺好。”凌旭打斷了陳可可要說下去的話。擡頭和對面的下屬說：“老楊，這項工作還是交給我吧，貼近羣衆可不是我們一直在提倡的嗎？有這麼好的途徑，你可不能剝奪了。”
略帶玩笑話語的言論讓綜合科科長順勢點了點頭，連聲附和：“對，凌局說的有理，是我考慮不周了。”
凌旭在表格最後簽名那個空白處，簽了一個凌，寫完把調查表遞給陳可可說：“不好意思，全名就不簽了，寫了姓應該也可以吧。”
陳可可趕緊點了點頭，她已經很感動了，凌旭不僅幫她完成了任務，還幫她解了圍。這波操作讓男子在她心目中的好感蹭蹭蹭往上升。她拿到表格趕緊轉身出了門。剛出門就發現門口的唐思言已經在等她了。
“走吧，下一家。”陳可可拉着唐思言繼續往下一家出發。
凌旭不經意的餘光瞥了一眼門外，直到他看到兩個身影並肩走過，嘴角才揚起了細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