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時間剛好遇上你 >第7章 摯友陳默
    唐思言一覺醒來,情緒就不是很高漲,昨天的枕頭和她八字不合,她失眠了一個晚上。只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間,口水毫不客氣的留在了枕頭上,她想這大概是發自身體本能的報復。導致的結果就是,醒來後她感覺自己的嘴角有着強烈的異物感。

    人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情緒就接到了好友的電話。

    “我出櫃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又無奈。唐思言一聽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你等我,我來找你,等我到了你和我慢慢說”。

    陳默是唐思言最好的朋友,兩人相識於高中。相見恨晚是她對兩個人關係的最佳概括。兩人在高中形影不離,唐思言懂陳默,也尊重陳默。

    當陳默向唐思言坦白自己性取向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再次失去一個朋友的準備。她從有這方面意識的時候就明白了,人們總以爲清者自清,卻忘了人言可畏。主流社會還沒有這麼寬容,質疑的聲音向來層出不窮。

    村口的狗叫了,其它的狗也跟着叫,但它們不知道爲什麼叫。

    讓陳默沒想到的是,唐思言只是憤憤不平地問她:如果是喜歡女孩子,爲什麼沒有看上自己的盛世美顏,沒有喜歡上自己人畜無害的微笑。她不理解自己差在哪裏。最好的朋友喜歡女生,卻沒喜歡上她!

    陳默雖然對此哭笑不得,但心裏還是像被一束暖陽照了進來,那是她敞開心扉後,第一次感受到了別人的善意。在那一刻,她在心裏默默發誓,此生若是有人願意小心翼翼的呵護她敏感的感受,她必定絕不辜負她的舉動。

    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唐思言一樣。經過學生時代的校園暴力之後,陳默對其他人還是選擇了三緘其口。

    陳默這次之所以會向父母坦白。純粹是因爲厭倦了流水的相親宴。她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在這些還沒開始就已經預料到結果的飯局上。做這個決定前,她其實想過很多後果,自己能承受,亦或是不能承受的。她明白自己這種觀點對於向來接受傳統思想觀念的父母來說帶有多大的衝擊力,但她還是說了。

    唐思言以最快的速度拿好包和車鑰匙,開着車向摯友家趕去。沒過多久,就來到好友家,她敲了敲門。

    沒過多久,門開了,門後是陳默一臉疲憊的樣子,顯而易見的黑眼圈,過分慘白的臉色讓唐思言心裏不是滋味。“你是不是沒睡覺呀,怎麼弄成這幅德行。”

    “對呀,一夜沒睡,想了一夜,想着自己應不應該活着。”陳默擡着因哭了一夜而腫脹的眼睛,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帶着濃重的鼻音。

    “你說什麼渾話呀!”唐思言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陳默凌亂的頭髮。

    “我爸,讓我去醫院看看,精神病院也行。”

    “叔叔只是……”唐思言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這個話。

    很無力,就像你沒辦法用你淺薄甚至在對方看來荒謬無比的觀點去反駁一個傳統老實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唐思言認識陳默喜歡的女孩子,那是一個笑起來很溫暖的女生,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名字都透着詩意——夏天。

    陳默曾經說過一句話,自己對夏天的感情就是合法了就結婚,不合法就談一輩子戀愛。這種特殊的承諾一度讓唐思言羨慕不已。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唐思言想了半天只說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話語。

    人言可畏這句話並無道理,語言的攻擊比肢體的碰撞更讓人絕望。你堵不住別人的悠悠衆口。你能做的只有讓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免疫他人對你的傷害。

    “出去喝一杯?”陳默緩緩地問道,她現在只想發泄自己滿腔的愁緒,這些壓抑的感受快要把她逼瘋了,她急需要一個發泄口。

    唐思言一把拉過好友,單手環住她的肩膀說:“大白天的就別喝酒了,要喝酒晚上陪你一醉方休,先帶你去喫早飯。”

    如果說早上能有什麼最能撫慰人心,莫過於是一碗熱騰騰的豆漿了,再配上一根脆軟的油條簡直能讓人幸福感爆棚。

    唐思言用勺子攪拌着奶白色的豆漿,看了看食慾並不高的好友,勸道:“先喫飽,喫飽了纔有力氣說話呀。”邊說着,她又向老闆要了一個糖糕。糖分能促使體內大量分泌多巴胺,讓人心情變好,眼下的場所,她能想到最甜的只能是糖糕了。

    “你向父母出櫃的事情和夏天說了嗎?”唐思言見陳默一言未發,找了個切入口談了起來。

    “說了,她很生氣。覺得我不應該告訴長輩。”陳默似乎回憶起昨晚兩人的激烈爭論,一想到這裏,她拿起桌上的豆漿碗,舉起來喝了一大口,入口的豆漿還帶着燙口的溫度,這番猝不及防的溫度讓她下意識將已經含入口中的液體吐了出來。

    “真是做什麼都不順!”陳默不耐煩地說着,單手扶上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唐思言似乎知道陳默爲什麼這麼無力了,如果說單單是父母的難以理解應該不至於讓她一夜未眠,壓垮她的還有伴侶的責備。

    “她說,她是個世俗的人,她在意別人的言論,總有一天她還是會結婚生子的。”陳默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纔將這些話和盤托出。

    “她這樣說呀。”唐思言震驚了,有一個殘酷的結論在她腦海裏浮現,猶豫再三後,她還是說了出來:“那豈不是分手的意思?”

    還有什麼比接二連三的打擊更令人絕望的事情嗎?

    “遲早的事情。”陳默自嘲一笑,她真想笑自己的傻,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那你準備怎麼辦?分手嗎?”

    “我不會提分手。”

    “人家都已經明確說了自己以後會結婚生子,你還在堅持些什麼。早點脫離苦海,找個願意爲你抵抗世界惡意的人呀。”唐思言說話的語調開始有點激動,以自己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爲被甩的那一個,世界這麼大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愛自己的人了。對陳默這個態度,唐思言哀其不幸,卻又怒其不爭。

    “如果有一天她交了男朋友,而且不會討厭我,我還是會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有可能那個時候我會很難過,但是我想如果真的斷了任何關係,我會更難過的。”陳默知道自己的懦弱,她難過,但是她不想放棄。

    “你就是一個舔狗。”唐思言一字一句地評價道。

    “是我咎由自取。”陳默並沒有否認。

    喫完早飯,唐思言陪着陳默踱步回家,她把陳默送到她的房間才耐心地對她說:“現在,去睡覺,我在樓下看會手機。等你睡醒後,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中飯下午茶都我請客。晚上我們還要一起去high。我可不想你在夜場猝死。”

    陳默聞言因一夜沒睡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她輕輕地說:“好。”

    唐思言聽到好友肯定的回覆這才轉身下樓。

    “謝謝。”

    “anytime。”

    很多感情,心照不宣。你不說,我也知道。時間往往是最好的良藥,它溫柔又不講理地撫平任何悲傷與愉悅。它證明了深情,也推翻了寡義。它笑看這人世間男男女女的愛恨情仇。所有的告別都是早有預謀,而癡情的一方總是不願放手。癡情和倔強在某一方面出奇的合拍,他們都偏執又決絕。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包括不可能本身。借用一句粗俗的話:舔狗,舔狗,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