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甚至有些後悔，真的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告訴女兒真相到底是對是錯。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姜染墨緩緩道：“你的親生母親叫李欣，一會我們就要去你姥姥姥爺家了，說這麼多，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李欣。”
姜夢嘴裏喃喃的重複着這個名字，她是頭一次聽說，卻又感覺那麼的熟悉。
可能這就是女子間血脈相連的感情吧！
“...爸，你跟媽媽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會聽你姥姥跟姥爺說吧！”
姜染墨似乎不想親自跟姜夢解釋這一切，只不過，他的思緒卻隨着姜夢的問題飄到了遙遠的從前。
......
七年前。
“染墨，走啊，找個地方喝一杯去？”
姜染墨剛要啓動車子，樊盛就鑽了進來，一臉興沖沖的遞給了姜染墨一個定位。
姜染墨瞄了一眼，不出意外，又是個酒吧。
“樊盛，你這除了工作就是花天酒地的，小心哪天因爲作風不良被停職查辦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樊盛這傢伙，私生活實在是太過了！
起碼他姜染墨是平生僅見。
但樊盛卻不以爲意，往嘴裏塞了塊口香糖吹泡泡。
“天地良心，咱說話要講道理嗷，有哪條規定幹咱們這行的不許去酒吧了？那得真出點事才能被停職吧，再說了，咱還能知法犯法不成？”
樊盛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那個位置，裏懷兜裏放着他的證件。
“咱們可都在旗下立過誓，敬過禮，這一點，就是挫骨揚灰也不會忘！”
姜染墨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挫骨揚灰，這話有點過了吧，他們是很危險，但又不是臥底。
最多...最多落得個屍骨不全的下場吧！
樊盛見姜染墨猶豫了半天，有點不耐煩：“你到底去不去，給個痛快話，不去我就找別人了！”
姜染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沒給他答覆，卻是不由分說的一腳油門。
“哎呦我去！”
可憐樊盛連安全帶都沒繫好，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慣性狠狠的壓在了靠背上，等到回過神來，才惡狠狠的補了一句。
“幹嘛，想死啊！”
誰料姜染墨卻說道：“再廢話就不陪你去喝酒了！”
樊盛這才乖乖的閉上嘴！
只要兄弟願意陪，就算遭點罪又何妨？
樊盛滿臉諂媚的陪笑，跟他工作時的簡直是截然相反，誰能想到，那個剛正不阿的活判官竟然也有如此荒誕不經的一面。
但作爲從小穿着開襠褲一起玩到大的姜染墨，卻是對他這人模狗樣見怪不怪了！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后街，是漓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之所以叫后街，是因爲街邊臨着一汪碩大的湖泊。
夏日時，臨湖而坐，飲到微醺，賞着湖上美景，別有一番風味。
但現在恐怕是不行了，此刻已值深秋，樹上的葉子都早已落盡，只剩下了個光禿禿，黑黢黢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說是叫清吧，但其實卻是一所轟趴館，裏面修建有一座巨型下沉舞池。
這可謂是最受當代年輕人歡迎的裝潢了！
只是姜染墨見到此景，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說是清吧嗎？”
他印象中的清吧，不過是三兩杯喝到微醺，最多有個駐唱歌手抱着吉他自彈自唱着憂鬱的藍調的那種，跟眼前的紙醉金迷完全不搭啊！
是清吧的問題，還是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樊盛嘿嘿一笑：“別太當真了，你沒聽說過一種魅力叫做反轉嗎？”
姜染墨這才明白。
原來如此。
但是好無聊的反轉！
算了，反正也是陪樊盛過來的，是騾子是馬，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就既來之而安之吧！
姜染墨陪着樊盛找了一間卡座坐下，點了些尋常的酒水，便開始審視着周圍的一切。
在這裏，剛好能看到吧檯那邊，一般像這類酒吧裏，最容易出事故的，也就是吧檯。
樊盛瞧見姜染墨抓賊一樣的眼神，忍不住調侃道：“大哥，咱們下班了啊，你能不能別把職業病帶到這來啊，怪掃興的！”
姜染墨點點頭，但目光還是沒收回來。
樊盛無奈，只好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一飲而盡。
杯籌交錯間，過得是燈紅酒綠的生活，樊盛倒是自得其樂，反而是姜染墨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裏，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直到有一個女生，身穿着一條銀色修身連衣裙，踩着雙尖頭高跟鞋，緩緩走向吧檯。
樊盛見狀，不由得吹了個輕佻的口哨。
“嘿，染墨，瞧見那妞沒？這是新調到二組的，叫李欣，咋樣，正點不？”
姜染墨這纔有點明白過來樊盛到這裏的目的，無奈白了一眼。
“你無不無聊？”
感情你是看上了新調過來的後輩，上趕着跑到這裏來混個臉熟？
只是，樊盛怎麼知道這李欣的行蹤？
“嘿嘿，你看下去就明白了！”
樊盛神祕一笑，賣了個大關子，不再多言。
另一邊，李欣坐到了吧檯上。
“酒保，一瓶威士忌！”
她一手撐着臉頰，整個人慵懶的斜倚在吧檯上，身子勾勒出一道完美的“S”曲線。
女生小臉雖然說不上有多精緻，但卻十分耐看，尤其是略施粉黛之後猶又一番風味，一雙眼眸水汪汪的，即便是不經意的開闔，也格外惹人憐愛。
酒保工作了這麼多年，算得上閱女無數，雖說比李欣更美麗的女子她也見過很多，但像這種別出心裁的還是頭一次見，而且他僅僅多看了幾眼，就感覺一股乾澀從喉嚨間傳來。
我的天，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酒保瘋狂默唸六字真言，這才略微恢復了正常，而一邊的女生似乎早就對這情形見怪不怪了，耐心等着酒保回魂。
“好的，小姐請稍等！”酒保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這纔去給女生拿酒。
等下，她剛纔說的是...一瓶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