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月江 >第6章 延州新案
    “沒處分這不是好事嘛,要真有處分了你可能就回不了本院了。”林秋從小竹筒裏小心地拿出一張紙遞給月江,“這是今下午纔出的新任務,孟立德的案子暫時擱置。”

    月江看了看紙上的內容疑惑道:“你堂堂一個武德校尉,他們讓你去做臥底?”

    林秋無奈道:“他們說我是新人,去做臥底沒人認識。”

    月江把那張紙扔在桌上:“喬裝打扮是左司那些人的基本技能,這個理由根本說不通,他們就是欺負你這個新人,做臥底又苦又累才讓你去。”

    “哎,去就去唄。”林秋道,“上頭的任務都下來了,我還能抗命不成。萬一立功了,回來我還能得點賞賜,這次可是大案。”

    “那就祝你好運。”

    “不能光祝我好運。”林秋笑了笑,“應該祝咱倆好運。”他笑得小心翼翼,眼中帶着一點討好的意味。

    月江大概早就猜出林秋的意圖,從剛纔林秋帶她來這個據點她就知道這事沒完。

    “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呢。”月江懶洋洋地說,“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她搖了搖頭,一臉的嫌棄。

    林秋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很快他又掛上諂媚的笑容。“你怎麼會不願意回營呢,你以前在武德營的時候多風光啊,剛進左司第一年就連破三起大案。像你這樣的人那是百年一遇,武德營裏最聰明最漂亮的女人只能是你。”

    月江被這番話逗笑了:“武德營總共才幾個女的,最聰明能聰明到哪去,最漂亮也能漂亮到哪去。”

    “總之這次的案子非你不可。”林秋很認真地說,“離了你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月江收拾剛纔的笑容,臉上又是那種嫌棄的神色:“不是非我不可,是你根本找不到別人幫忙,左司的那羣人不願意教你,他們就盼着你這個兵部尚書家的二公子出醜呢。”

    “所以說你聰明呢。”林秋一拍桌子感慨道,“一下就說中了關鍵,就左司那羣東西裝得清高,問啥啥不知道。就連這次的任務都推三阻四,看見我路過就把這個任務派給了我。我就好奇了,這什麼任務他們避之不及。”

    月江的神色有些複雜,她望着窗外發呆,半天都沒說一句話。夏夜悶熱只有蚊蟲嗡嗡作響,月江只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她又遇到麻煩事了,躲不掉的那種。林秋那些話讓她又想起自己在武德營的日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一直都很清楚。

    “他們不願意來不是因爲這個案子有多難,是因爲不想和我搭檔。”月江的聲音帶着些許落寞,“你來是因爲你什麼都不知道。”

    林秋也察覺出了月江的情緒,他不敢再嬉皮笑臉,說話也變得小心起來。“他們說你脾氣古怪不好接近,誰靠近你誰倒黴。”

    “他們說的沒錯,你該聽他們的話。”

    “可是我不這麼覺得,從我到武德營來你是第一個願意教我的人,我什麼都不會你還願意帶着我辦案。我知道你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林秋說着說着突然身子一矮跪了下去,“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這把月江嚇了一大跳,可是再仔細一看這小子並沒有跪到地上,只是蹲了下去。他可憐巴巴地看着月江,抓住月江的衣角晃了晃。

    月江的臉上再次露出那種嫌棄的神色:“林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弟。”

    林秋更委屈了:“你認識我哥是不是,爲什麼總要讓我和他比,我資質不如他,總要以他的標準來要求我,我活得很累。我做什麼都出錯,以前在南院看個大門都能被罰,我一個人真的不敢去執行這次任務。萬一搞砸了,我都不敢想象我爹會怎麼揍我。”

    “那是你的事。”月江冷冰冰地把衣角從他手中抽出來。

    誰知林秋一把抓住月江的手腕:“也不光對我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着急去江州,江州那邊肯定是個大案。我不會耽誤你的大事,今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吩咐,我一定傾力相助。”

    “你鬆開。”

    林秋堅定地說:“我不松,鬆開你就跑了。”

    “你捏着我袖箭的開關了。”

    林秋愣了一下終於明白過來,可是還是不相信又在月江的手腕上摸了摸,月江的手腕上的確綁着什麼東西。剛摸了一下又嚇得趕緊把手鬆開,他怕月江生氣揍他,見月江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他才鬆了一口氣。

    “你倒是會想。”月江冷笑道,“可是你憑什麼保證這次任務結束後我能順利調離長安。”

    林秋見月江的口氣有了鬆動,立刻站了起來。他故作神祕地說:“孟立德生前狀告延州知府馮忠廉勾結地方幫派一手控制當地的鹽糧運輸,在當地大肆斂財修建園林。御史臺是準備查這個延州知府,但是發現馮知府在當地牽涉甚廣。於是讓武德營左司派人先去搜集證據,到時候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定要把馮忠廉在延州的勢力連根拔起。我就是那個前期蒐集證據的人,可是我一次都沒執行過任務。這多好的立功機會啊,等你立功了自然有機會升遷,你的位置高就能做更多的選擇,你到了江州有更高的權限做起事來也更輕鬆。”

    月江搖搖頭:“你做不到,你別太高看自己了。”

    說了一大堆也沒什麼作用,林秋只好板着臉義正言辭地道:“今早上我可是給你看過大統領的手令,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一切行動聽我指揮。”

    月江回想一下今早上那份手令,上面的確有這句話。她能拒絕林秋的請求,但她不能違抗上級的命令。她一直把林秋當成了新來的蠢貨,倒是忘了此時此刻林秋的級別是高於她的。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月江依然很不情願。

    林秋斬釘截鐵地說:“跟我去延州或者回武德營報道,你暗線的身份暴露了,去江州之前你不能再待在樂坊。”

    沉默了一會兒,時間也不是很長,月江很快做出了決定。她對林秋說:“我去延州。”

    “唉呀,這就對了嘛。你還有一個月才外調,這一個月時間你完全可以去把延州的案子辦了。”林秋又樂起來,“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聽的這話月江哭笑不得,她真拿這個蠢貨沒辦法。這種什麼也不會的人怎麼進得了左司,但是一想到他爹是兵部尚書她又覺得這似乎很合理。沒有辦法,還是得一點一點教他。

    月江耐心道:“明日你通知縣衙把孟家的案子押後,就以明秀這個可疑人物沒抓到爲理由。我在東城外十里的長亭等你,你把這次任務的資金給我。”

    林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勉強拿出一串銅錢。他尷尬地笑了笑:“我在樂坊的時候花了不少,就剩這一點了。”他這時候挺怕月江一生氣就撂挑子不幹,拿出這僅剩的一點錢時緊張得不得了。

    月江也不知道心裏在盤算着什麼,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錢。她接過錢轉身離開。

    “東門外十里亭等你。”

    待到月江離去林秋才長吁一口氣,他用手扇了扇風,發現自己後背早已被汗

    “這人心裏的想法真不好猜,古里古怪。”

    對於林秋來說月江還是很陌生,儘管他的目的暫時達到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月江究竟想幹什麼。

    在這個院子待到天亮林秋去了縣衙,安排好孟家的事情就匆匆趕往城外。出東門急匆匆趕路,走了一段路纔想起來該去找一匹馮,走路去容易累着。正想着卻聽得身後有馬蹄聲,回頭看見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駛來。趕車的人戴着斗笠,一身粗布衣衫,遠看就是一普通的車伕。待到馬車駛近了看清車伕的臉,林秋驚訝地脫口而出:“我還以爲你先到了。”

    駕車的是月江,她比起在樂坊的時候穿得更樸素了。

    “孟家的事情好了沒?”

    “好了。”林秋點點頭又問:“我以爲你先到了,早知道就在城門口等你了。你在哪弄的這麼舊一輛馬車,別跑半路上散架了。”

    “上車。”月江一拉繮繩停住,“我去準備了點東西,既然是去臥底總要把戲做全套。就這樣去延州怎麼看都可疑,只怕是剛進城門就被監視起來了。”

    林秋麻利地跳上馬車。車上放着兩個布包。一個打開裏面是幾件破舊的衣服,另外一個打開有幾把小刀和幾個顏色不同的小紙包。

    “把你那一身衣服換了,配飾都摘了。”月江道,“你那身打扮怎麼看都非富即貴,到了延州很不利於行動。挑一把小刀綁腿上以備不時之需,我不知道你善於使用哪種兵器,但是做臥底最好能就地取材。若真是身份暴露了,第一時間也該是逃跑,不要想着硬拼。”

    林秋說:“我們家練得最多的是槍法,不過我比較擅長使刀。闊刀不行,太重了舞着累;小刀太短砍不着人,最多拿來削水果。武德南院那種儀刀我用着還行,不過最好是你們北院的那種橫刀。”

    “這些東西只是給你臨時保命用的,能不用就別用,遇到事情最好還是跑。”月江撇了他一眼繼續駕車,“那幾包藥,白紙包的是傷藥,黃紙包的是迷藥,紅紙包的是瀉藥,別記錯了。”

    “看樣子你已經計劃好了。”林秋好奇地翻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