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二級白狼被凶神嚇得思維散亂,發出的意念糾纏扭曲,徐雲書能接收和分析到的信息只有這些。
在下面?
他有所察覺,將視線對準仍舊在不斷做着往復運動的葉片。
剛剛被徐雲書幹掉的那羣白狼,全部都是自捲曲葉片中跳出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他一直以爲,離羣白狼們從葉片中跳出,是因爲事先藏身於其中,等待獵物誤入其中,再現身圍攻。
這讓徐雲書下意識間,將潛藏於葉片中定性爲短暫的埋伏手段。
然而若不是呢?
徐雲書打量這些緩慢起落的葉子,見它雖堅韌,卻肯定承受不住自己的劇烈撕扯。
心念一轉,他自脊背處生成一隻爪子,用爪子勾入二級白狼頸旁皮膚內,輕輕向上一拽。
這頭二級白狼喫痛,卻掙扎不得,只能被乖乖拎起。
二級和五級生物的軀體差距巨大,這讓徐雲書拎着這隻同族,就像拎一隻小雞似的。
徐雲書沒有急着進行下一步。
他勾着這頭白狼,四下裏尋摸,將所有被殺死的獵物開膛破肚,取食心臟,補足剛剛損耗的能量。
這些事做完之後,徐雲書擡首四顧,瞅見一隻巨大葉片連同葉柄,即將落入沙地之中。
他勾着二級白狼,向那葉片處奔去,眼見那葉片開始捲曲,就將勾住的白狼塞入其中,後退幾步,觀察這頭白狼會有何動作。
這頭白狼初時還有些莫名其妙,但見徐雲書真的放了它,雙眼登時亮起,毫無二話,只蜷縮在葉片中,等待那葉子捲曲閉合,將它送入地底。
當巨大葉片捲曲至幾近閉合時,一根筆直的細長尖刺貫入其中。
葉片內的二級白狼大腦破損,一命嗚呼。
徐雲書收回指爪,再看向那葉片的時候,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這隻二級白狼的表現,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當他將白狼扔到葉片上時,這頭白狼的情緒是興奮的,這表明最少從二級白狼的視角來看,徐雲書是放過它了。
緊接着發生的事很關鍵。
二級白狼並沒有立刻逃走,而是選擇蜷縮在葉片中,等待它合攏,以此鑽入地底。
將自身代入這頭白狼的視角,這樣的選擇也就表明,二級白狼認爲從葉片上逃走是件有風險的事,可能被反悔的徐雲書再度捕捉。
而沉入地底的話,就算徐雲書後悔,也追之不及。
如此想來,這隻白狼的選擇,可就不僅僅是地底藏身這麼簡單了。
想到這裏,他瞅準了一片即將落入地底的葉子,屈身上前,跳入其中。
片刻之後,葉片合攏住,遮蔽了所有的光亮。
徐雲書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即便有了那些白狼做示範,他心中仍舊有些忐忑,不知道真正沉入地底之後,會看到些什麼東西。
徐雲書做足準備,如果事情出現不妙的徵兆,他就會立刻撕破葉片,自裏面鑽出。
然而這樣的思想準備,持續了足足一分鐘後,仍未能發覺異樣。
葉片依舊在穩步向下沉降着,因葉片內多了只五級白狼,它沉降的速度很快。
又過了半分鐘,他察覺到葉片終於停止下沉。
因葉片豎直的緣故,徐雲書的白狼身軀無法繼續呆在葉子上,向下滑動,輕輕跌落在一處質地尚算堅硬的平面上。
這番遭遇,倒叫他微微一愣。
地底怎麼可能會有平面的東西?
於此同時,周遭傳來陣陣腐臭味,薰得徐雲書掩面捂鼻。
幸好這臭味並無毒素,只是單純的臭而已。
因沒有光亮的緣故,他睜眼卻不能視物。
徐雲書不敢貿然行動,他想了片刻,自尾巴末端撒出些許熒光真菌來。
這種來自沼澤地的特產很適合用來照亮。
在幽藍光亮照射下,徐雲書終於看清自己究竟身處何方了。
合攏得嚴嚴實實的葉片,在逐漸傾斜的過程中,頂部被悄然打開,留在葉片上的東西就滯留在地底。
微光的照射下,他能看到無數根鬚,以及根鬚滋養下,巨大到令人震驚的果實。
徐雲書跌落蹲坐的平面,就是這顆地底果實的表面。
因沙土的侵蝕,這顆果實的表面呈現棕黃色,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粗壯的根莖連接入果實之中。
徐雲書細細觀察這些根莖,大略估算它們的距離關係,很快就得出判斷。
這些根莖,就是表層沙漠裏,那些斑駁小綠洲的根部。
在果實之外,到葉片能抵達的沙土這兩處地方之間,是可容納空間極大的夾層。
此時此刻,徐雲書就處在這沉悶的夾層空間內。
他所感受到的腐臭氣息,來源於四周腐爛的掠食者屍體,絕大部分都是等級極低的生物,更高級的也有,但卻寥寥無幾。
徐雲書見慣了屍山血海,他自己也曾製造過很多夢境生物的血肉堆,對這種東西並不陌生。
可眼前這到處堆滿腐臭血肉的夾層空間,倒叫他心中壓抑至極。
夾層的環境本就逼仄,空氣流通不暢,偏偏還堆積了這麼多腐爛之物,任誰來這裏,恐怕都忍不住大吐特吐。
他能保證自己腸胃還算正常,心志已不知有多堅強了。
忍受着發酵帶來的臭氣,徐雲書藉助真菌幽光,再度四下觀望這夾層。
觀摩幾秒鐘後,他就有了額外的發現。
每一處主幹根鬚附近,都有源源不絕的孔洞出現。
這些孔洞不時出現,然後慢慢消散。
它們出現的時候,偶爾會帶進來些小動物,這些落單的小動物們會驚慌地四下躥跑,直到跑沒了力氣,就此躲藏在這夾層中的某處,惶惶不安,等待命運的審判。
或許,這種植物的生存方式,就是像捕蠅草那樣,讓葉片在蜷縮和舒展中捕捉這些可憐的傢伙,讓它們成爲自己的肥料,以此成長壯大。
徐雲書正欲帶着幽光前行,四處探查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根據之前在地表時聽到的腳步頻率判斷,匆匆趕來的生物,正是白狼。
他立刻熄滅幽光,匍匐在地,向聲源位置悄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