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拓也坐在車子的後坐上閉眼假寐,以此緩解一下今天起牀起得太早而造成的強烈睏意。
坐在他旁邊的冷泉真央美弓着身子,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因爲害怕打擾他休息,所以刻意得壓低聲音,不知道在說着些什麼。
“冷泉。”荒村拓也眼皮子動了幾下,不過並沒有睜開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馬上就要到京都了,不急於這一時。”
冷泉真央美很聽話得放下手機,掛斷了電話,向他問道:“學長,是吵到你休息了嗎?”
“沒有。”荒村拓也的頭動作幅度微小得搖晃了兩下,“只是覺得你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冷泉真央美直愣愣得看着他,過了老半天才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隨後,她把頭往前一挺,對陸奧葵秋說道:“葵秋,把空調調高一點,再放點音樂,聲音小一點。”
“是。”陸奧葵秋一口答應,把空着的右手從檔把上移開,將空調的溫度打高至26攝氏度,又在中控屏上點了幾下。
舒緩的爵士樂從車上的音響響起。
“我看見綠葉和紅玫瑰…
我看見它們爲你我開放…
我情不自禁得想起…
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世界…”
這輛車的音響音質很好,將這首歌的美妙展現得淋漓盡致,猶如一杯從高山冰川上帶下來的水,甘甜無比、俾人心扉。
“總算有人能夠放出讓人睡得着覺的音樂了…”荒村拓也的聲音也隨着歌聲變得愈發慵懶倦怠,“像田中她們幾個就只會在我車裏放一些動漫歌曲…”
“那學長爲什麼不關掉呢?”冷泉真央美問道。
“都習慣了…再者說…我要是睡着了誰來開車?”荒村拓也說着,用左手輕輕敲了敲右手上的石膏,“不過最近這段日子倒是沒有再承受這種折磨了…因爲我現在根本就開不了車。”
冷泉真央美低下頭抿着嘴笑了笑,“那學長覺得是我放的爵士樂好聽還是她們放的動漫歌曲好聽呢?”
荒村拓也聞言,睜開眼睛瞟了她幾秒鐘,隨即又重新閉上,“感覺…沒什麼太大區別。”
“沒有嗎?區別明顯很大吧?”
“我身上沒有太多的藝術細胞,鑑賞音樂這種事我做不來。”
“那現在呢?”冷泉真央美的語氣冷不丁得變得有些認真起來。
“現在?”荒村拓也話語一頓,隨後繼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
“白雪陽春也是聽,下里巴人也是聽。”
…
下午兩點半左右,三人終於到達了京都清水寺旁的冷泉家。
比起位於東京的府邸,這裏顯得更加古樸,外表簡潔裝飾少,建築色彩素雅樸素,給人一種靜、乾淨、雅的感覺。
“小姐、陸奧小姐。”
兩名體型壯碩的男人朝三人跑了過來,並深深鞠了一躬。
冷泉真央美對陸奧葵秋使了個眼色。
陸奧葵秋心領神會,眉頭緊蹙,對那兩個男人高聲大喝:“快去做自己的事!不要在這裏亂轉!”
“是!”兩個男人又鞠了一躬,唯唯諾諾得跑去了別的地方。
“嗯。”冷泉真央美眼神裏從下了車開始就一直存在的擔憂消散了一點。
荒村拓也明白了些什麼,不過什麼都沒說。
這畢竟是冷泉家的家事,他此番過來只是爲了陪冷泉真央美回京都而已,不好插手干涉。
接下來,荒村拓也又跟着冷泉真央美和陸奧葵秋來到了冷泉家的主殿。
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所以略帶好奇得打量了一番。
好吧…也沒什麼好看的,比起別的普通房間,這裏也就只是大了點而已,除了最深處那個雕刻出來的碩大的冷泉家家紋,也就沒別的特別的了。
冷泉真央美拿出手機不知道給什麼人發了條信息,就帶着他和陸奧葵秋在主殿兩側左邊的墊子上跪坐了下去。
很快,不到五分鐘,身穿繡着家紋黑紋付的冷泉真一彥就在五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對荒村拓也笑着點了一下頭,他便對那五個老頭稍稍低了低頭,說道:“各位叔公,我有些事情需要與真央美聊一下,請先回去休息吧。”
五個老頭瞥了一眼荒村拓也,然後紛紛頷首,腳步也跟着開始往後退,“那家主,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老頭們走後,冷泉真央美與陸奧葵秋把手放在大腿上,向冷泉真一彥彎下腰。
“哥哥。”
“真一彥少爺…呃…家主…”
“哈哈哈哈…”冷泉真一彥被陸奧葵秋的反應逗得大笑起來,而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荒村拓也旁邊,“荒村君,多虧你了,幾天不見真央美的氣色好了不少…”
還沒等他把話講完,就被冷泉真央美開口打斷。
“哥哥。”
荒村拓也跪坐着不舒服,腿有些發麻,於是便乾脆把腿抽了出來,盤膝而坐,順帶還把屁股往後挪了挪。
要開始啊…他不參與,如果需要的話,他甚至可以當做沒看見、沒聽見。
“哥哥。”冷泉真央美死死得盯着冷泉真一彥,五根手指緊攥着衣服,“父親爲什麼會隱退?”
荒村拓也虛着眼睛,向她望去。
果然啊…哪怕冷泉敏之拉着她去與別人聯姻,她也還是沒有辦法真的怪他…雖然心裏多多少少會存有些許不滿和怨氣,但是在她眼裏,父親就是父親,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
冷泉真一彥沉默了一下,說道:“真央美,你聽我說,這件事雖然的確有我一部分的原因,但是也確實是父親他自己宣佈隱退的。”
冷泉真央美沒有回話,目光裏流露着絲絲懷疑。
雖然她一直以來都非常信任哥哥,但是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了,他那種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得就從家主位置上退下來的。
“唉…”冷泉真一彥頗有些無奈得嘆了口氣,“父親現在就在茶室,你要是還心存疑慮的話就親自過去問他吧。”
冷泉真央美直視着他,過了半晌才站起身,來到荒村拓也面前,“學長,請跟我一起去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等下你父親要是想打我,你記得攔着一點,畢竟我現在可是傷殘人士。”荒村拓也開了個小玩笑,用以緩解僵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