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買點東西，沒去哪。”李燁保持着臉上稀薄的笑容，“倒是你，幹嘛這麼神經兮兮的。”
張揚死死得盯着他。
李燁臉上的笑容持續得越久，他內心的緊張害怕就要增加幾分。
十幾年了，李燁是怎麼樣的人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不苟言笑基本上就相當於刻在了對方的基因裏，他越是笑，自己就越是覺得不安。
再結合近些日子李燁反常的行爲舉止，他很難不去擔心這個傢伙會不會去做點什麼可怕的事情。
張揚咬了咬牙，抓着李燁衣服的手更加緊了，“我跟你一起去。”
李燁看了他一會兒，用手覆蓋住他的手背，“算了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我只是去買個東西，你跟過去幹什麼？”佚
“不行。”張揚皺着眉搖了兩下頭，“今天我必須跟着去。”
“唉…”李燁輕嘆了一口氣，放開手，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聳了聳肩膀，“好吧，隨便你，你愛跟着就跟着吧。”
“嗯，那就走吧。”張揚伸長手臂，攬住了他的肩膀。
兩人又接着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家百貨超市。
“葉子你要買什麼？”張揚看着李燁問道。
“買…”李燁思索了一陣，視線在超市環顧了一圈，“買幾瓶酒。”
“行。”張揚點點頭，胳膊箍着他的脖子朝着菸酒區走去。佚
到了菸酒區後，李燁隨意拿了兩瓶啤酒。
“嗯？”張揚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跑這麼大老遠就爲了買兩瓶啤酒？你家小區商店裏沒有麼？”
“你怎麼疑神疑鬼的？”李燁用手掂量了一下兩瓶酒的重量，接而解釋道：“我在這家超市裏有積分，可以免費消費兩百塊錢。”
張揚心裏還是有點懷疑，但是他的解釋還算合理且說得通，便不再多話。
“行了。”李燁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袋子，將啤酒放進裏面，“我要買的就這些，張揚你要買什麼嗎？”
“我沒有要買的。”張揚把手湊到他拎着的袋子邊上，“我來提吧。”
李燁把袋子一收，“幹什麼？”佚
“你的病還沒完全好，我幫你分擔點。”
“不用，我身體怎麼樣我自己心裏有數，還不至於連個袋子都要讓你幫忙提。”
“好吧，那我們現在回去？”見李燁不願意，張揚也不好強求，反正自己就守在旁邊，估計也出不了什麼事。
“回去吧。”李燁說着，突然表情一變，“啊…我肚子疼…先去上個廁所。”
“我和你一起去。”張揚說道。
“可以。”李燁同意下來，隨後就拉着他向工作人員指示的方向走。
走到廁所門口，張揚也想跟進去，卻被李燁輕輕推了一把，“我進去上廁所，你進去做什麼？”佚
“我進去看着你。”張揚腳步向前進了進。
“算了吧。”李燁又推了他一把，“我在你眼裏是個犯人啊？還需要時時刻刻盯着，聽我說，你就別跟着進去了，實在不放心在門外邊守着就行。”
說完，他又捶了捶張揚的胸口，拎着裝着啤酒的袋子進入了廁所，順帶着把門也給關了。
張揚沒辦法，只得靠在外面的牆壁上靜靜等待。
時間過去了兩分鐘，可這兩分鐘對他而言卻是那麼得漫長，聽着裏面沒有任何動靜的廁所，他不斷得安慰着自己，強忍着想要破門而入的心情。
廁所裏一片腳步聲響起。佚
緊接着門被打開。
張揚不免鬆了口氣，轉過身。
李燁就這麼站在他面前，手裏攥着一瓶啤酒，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愧疚與憂鬱，以低沉的嗓音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啪！
一道玻璃瓶破碎的聲音。
啤酒瓶砸在張揚頭上，旋即支離破碎，酒瓶的酒也隨之盡數灑落，澆灌在他的衣服上。
張揚的目光呆滯了兩秒。佚
啪！
第二瓶啤酒也與張揚的頭部進行了親密接觸。
撲通！
張揚應聲倒地，昏死過去。
“對不起…”李燁將手中碎掉的啤酒瓶丟進垃圾桶，蹲下身將地上的張揚拖到了牆壁邊上靠着，而後用自己的衣袖子幫他把額頭上滲出來的血擦乾淨，“對不起…張揚…對不起…”
安置好張揚，李燁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盒子，還有一個針筒。
這個盒子上面寫着“異丙腎上腺素”這幾個字。佚
異丙腎上腺素，使用後可使心肌收縮力增強，心率加快，傳導加速，心排血量和心肌耗氧量增加，禁用人羣：患有心肌梗塞等心臟病者禁用。
幸虧自己是心胸外科醫生，否則還真拿不到這個藥…
李燁這樣想着，打開盒子，拿出四個盛着大概15ml透明液體的安瓿瓶，掰開頂上的瓶頸，再撕開針管的包裝，將針頭插入安瓿瓶，抽取藥液。
四瓶全部抽空，針管也被裝滿了。
蓋上針管的蓋子，李燁最後看了一眼張揚，轉身向一片漆黑的安全通道前行。
另一邊，張揚的手意外碰到了一塊碎玻璃。
破玻璃嵌入肉裏，劇烈的疼痛將他驚醒。佚
“啊…”
張揚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李燁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
他喫力得爬起來，又發現了地上的藥盒，還有幾個已經打開了的安瓿瓶。
異丙腎上腺素…
不好！
張揚心頭一緊，忍着疼痛追了上去，“孫子…”
走進安全通道後，他尋着腳步聲沿着樓梯向上爬。佚
直到爬上位於頂樓的天台，張揚望着身前那扇鐵門，在做了一套深呼吸後，毫不猶豫得推開。
咔咔咔…
鐵門被推開，張揚踏上天台，很快便找到了蜷縮在角落的李燁。
他飛奔了過去，卻見李燁手裏握着一個針管。
“孫子！”張揚大罵了一聲，迅速把針管奪走。
只不過，針管已經空了…
“張揚…”李燁右手捂着右邊的胳膊，擡起頭對張揚笑了一下，“你不該跟來的…”佚
“孫子！孫子！你這是幹什麼！”張揚扯着嗓子嘶吼着，上手在他身上一頓搜尋，“藥呢…藥呢…你孫子把藥放哪去了！”
不多時，一個白色的小藥瓶被他搜了出來。
他吞了吞口水，手忙腳亂得擰開瓶蓋，沒想到一個沒拿穩，瓶子被摔翻，瓶裏的藥片也散落了一地。
“孫子…孫子…”張揚的聲音裏出現了一絲哭腔，他焦急得撿着地上的藥片。
“張揚…”李燁隱隱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漸加快，“別撿了…這些都是潤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