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僅讓高大爺有些意外,連旁邊竈臺前正炒魚片的謝保民也忍不住扭過臉,誇了一句:
“行啊師弟,這觀察力夠厲害的!”
師父剛批評完說流程不能留手,換做是別人,應該會覺得師父和師兄應該會知無不言。
然而沒想到,兩人都默契的沒提炸完顛勺的事,就想看看林旭能不能觀察到這點。
沒想到他不僅觀察到了,還敏銳的覺得這是幹炸丸子的精髓。
“小旭這天賦,確實厲害,記得你師兄當時被我逼着吃了半盆幹炸丸子,纔想明白了這點。”
半盆幹炸丸子?
這是什麼師門酷刑?
別的師父帶徒弟,覺得水平不行就拼命讓徒弟練基本功。
而自家師父則是讓自家徒弟拼命的喫。
要在大災之年,這樣的師父絕對徒弟無數,但現在就……
原本以爲師兄之前光喫薰魚喫傷過呢,沒想到連幹炸丸子也有類似的經歷,跟着廚王學手藝,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竈上的火熊熊燃燒着,高大爺試了試油溫,還差點意思,便對林旭說道:
“飯店裏做幹炸丸子,一般會提前炸出來,有顧客點了再回鍋,這是一種比較講究效率的方式,但要注意,丸子一定要炸夠兩遍,再放到一邊晾着。”
炸兩遍再晾着?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炸定型就放在一邊,等顧客點的時候,回兩遍鍋嗎?
謝保民把鍋裏的魚片盛出來,對林旭說道:
“炸一遍的丸子不熟,是生的,那些生肉餡燜在裏面,很容易有酸味,再復炸的話,不管炸幾遍,酸味都在,顧客一喫就知道是剩丸子。”
原來是這樣。
林旭這下才算是明白過來。
炸兩遍後,丸子中的肉餡基本上已經斷生,就不會有酸味了,但時間也不能太長,否則肉不鮮嫩。
炸過兩遍的丸子,估計最多能堅持半天。
這就要求廚師長對菜品有着精準的把控,少點可以,但不能浪費。
不過一般飯店,丸子就算剩下來,也可以用來製作丸子湯、熘丸子、蒸丸子、丸子汆白菜等菜品。
不會扔掉的,畢竟都是成本。
又過了一會兒,鍋裏的油溫總算達到了八成熱,確切的說應該是八成多一點。
高大爺再次將丸子倒進去一半,繼續炸制。
十秒鐘後,從鍋裏撈出來,用漏勺顛幾下,讓外殼重新變酥,約莫鍋裏的油溫快到九成熱,將漏勺中的丸子倒進去。
復炸七秒出鍋。
這會兒丸子的外殼已經變成了棗紅色,看起來很漂亮,盛在漏勺中的時候卡卡作響,聽聲音就足夠酥脆。
要不是親眼所見,林旭根本想不到,這肉丸短短一會兒居然被炸了四次。
而每次都在油鍋中扎個勐子就出來,跟印象中的炸肉丸有着明顯的區別。
見師父把復炸好的丸子從鍋裏舀出來,準備往竹筐裏盛的時候,林旭立馬在心裏默唸一聲:
“使用烹飪學習卡!”
很快,幹炸丸子的完美級做法就學到了手。
“嚐嚐,說說感受。”
一旁的謝保民輕輕一笑,得,師父這是準備聽讀後感呢。
大婚的日子還不忘教學,不知道的還以爲跟竈臺結婚了呢。
林旭也沒客氣,拿起一雙乾淨快子,將一顆丸子夾起來,他沒有蘸早已經準備好的老虎醬或者椒鹽,而是先湊近聞了聞丸子的味道。
由於嗅覺已經加強,他輕易就從表皮被顛開裂的地方,聞到了裏面那濃郁的肉香。
至於爲什麼不蘸蘸料,則是爲了品嚐肉丸本身的鮮香味,這是試菜的規矩,也是一個廚房管理者的必備技能。
通過白嘴喫,能分辨出食材是否新鮮,調味是否合理等因素。
聞過之後,林旭將肉丸送進嘴裏。
入口帶着油脂的香味和溫熱,咬一下丸子,香酥的聲音便從嘴裏傳了出來。
接着口腔裏就充滿了一股濃郁的鮮香味,甚至還有豐盈的肉汁,這樣的口感和味道,讓肉團和外表的酥殼形成了強烈反差。
好喫!
這種美妙的口感,真是讓人一口就沉迷其中。
最經典的是,儘管外殼很酥,裏面的肉團很軟嫩,但都不需要怎麼咀嚼。
酥殼剛咬下去就裂開,裏面的肉團更是一抿就化開,嫩得像是獅子頭一樣。
但獅子頭是微火燉了好幾個小時的結果,而這種丸子,只是在高溫油鍋裏炸了幾次,每次還只有十來秒鐘。
但口感上,卻有一種殊途同歸的相似感。
這或許就是中餐的魅力吧。
一顆肉丸喫下去,林旭說道:
“好喫,裏面的肉超級鮮嫩,還汁水豐盈,感覺不像是炸出來的,而且外面的酥殼和裏面的肉餡沒有連着,好像形成了一層中空帶……不愧是京城名喫,就是美味。”
高大爺笑着拿起一顆丸子,輕輕一掰,就能看到外面的酥殼和裏面的肉團確實已經分開:
“你說的不錯,幹炸丸子喫的就是這種反差感,外面越幹,裏面的肉就越鮮嫩,而復炸好幾次的原因……”
他用手撕下一塊酥殼用力擠壓,也沒什麼油脂出現。
跟印象中油炸食物噙滿油脂完全不同。
謝保民說道:
“不光這道幹炸丸子,別的菜,也忌油膩,比如烤鴨,鴨坯晾制時間不夠,爐溫不夠高,就會有很多油脂……你得多注意。”
接下來,高大爺把剩下的丸子復炸完畢,又準備了別的菜品,順便將餃子煮出來,今天這頓婚宴就正式開始了。
lucy和蘇佩佩聊得很開心。
lucy迫切想知道一線教學面臨的問題,而蘇佩佩也根據和lucy的聊天,鍛鍊了一下口語,並糾正了不少詞彙的發音。
國內英文教學,好多人都是照本宣科,發音不標準也就算了,語言思維也是中式思維,這樣的英文,哪怕考試分數再高,遇到老外還是抓瞎。
不少英語過專八的外語系學生,跟老外一聊天就懵逼,完全不知所云,就是沒有按照西方人的語言邏輯來組織語言。
“蘇,跟你聊天很開心,讓我學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