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歷史因他而改變,但各國之間的糾葛紛爭,在短時間內不會改變。
孫乾坐到案桌前,紙筆懸於之上,想了想後寫下丘林策這個人名。
他將名字展示給高巖看,高巖立即想起來:
“陛下,這是那位寵妃的兄弟,在匈奴做左大都慰。”
他很想問一句乾帝是如何得知,看了一眼孫乾凝重的神色,在嘴邊遲疑了。
孫乾目光落在一處火燭之上,緩緩道:
“丘林策本是戎狄人,因爲丘林雲雀的關係,做了匈奴的左大都尉一職。丘林一族在匈奴可算得是平步青雲,但對匈奴來說未必是好事。”
他說出這一層關係,衆大臣頓時明白過來。
一個異國世家,在自己眼皮底下壯大起來,哪個君王不忌憚?
高巖目光發亮,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
“陛下打算從這方面入手?”
孫乾點頭,一手扶住案桌邊緣,輕拍:
“朕暫時只想到這個辦法,未嘗不是一個突破口。”
他接着寫下匈奴幾個關鍵的人名,冒頓單于、丘林雲雀,還有和丘林雲雀爭寵的烏孫至語。
衆臣看着這幾個名字,心中震驚不已,乾帝是怎麼做到連別人家後宮都一清二楚的?!
孫乾瞥了一眼衆大臣,假裝沒看見他們的疑惑:
“雖然我們知道了匈奴的局勢,但面臨的最大困難,是怎麼撥動匈奴內的局勢。”
自從匈奴和大慶脫離外交關係後,沒有一個人能在匈奴說得上話。
衆臣陷入思索中,孫乾盯着那幾個人名不語,商議陷入短暫的僵持。
趙公公悄聲命宮人重新續上參茶,焚上靜心香。
孫乾走到窗邊,推開,外面又在下雪,這可真是一個寒冬。
衆臣喝了茶,腦袋似乎清楚了些。
兵部侍郎嚴相對着孫乾後背拱手:
“陛下,若大慶在匈奴無人可開口,那麼突厥呢?將匈奴因爲丘林雲雀出兵的事情告訴他們,如何?”
孫乾轉身一笑,點頭:
“甚好,朕記得冒頓單于建立匈奴時,突厥臣子呼韓邪查曾援助過他,目前只有他說的話才足夠重量。”
得益於前幾日突厥和戎狄之間的衝突,大慶和突厥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他們可以通過大使,將此事轉告呼韓邪查。
然後干涉到匈奴內部,只是結果如何,要看外交官的口才了!
高巖神情鄭重拱手:
“陛下,臣立即去找突厥大使瓦圖!”
“去吧,朕等着你的消息。”
高巖轉身大步離開了殿中,趙元江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微微一嘆:
“突厥人未必會爲此動兵。”
孫乾盯着窗外白雪,陷入思索:
“不一定要他們動兵,只要施加壓力,讓匈奴看清自己腹部的局勢。”
若匈奴愚昧,置丘林的壯大而不顧,那是他更願意看到的事!
想必等丘林發展成匈奴內患的時候,突厥一定會同意和大慶聯手,一舉吞下匈奴。
孫乾轉身問衆臣:
“我們與突厥結盟,喫戎狄並匈奴,如何?”
衆臣吃了一驚,乾帝好大的野心!
“突厥會結盟嗎?他們爲何不可能與戎狄結盟對付大慶?”
“戎狄和突厥都是遊牧民族,對於草原的相爭,他們之間的利益傷害更明顯。而且,面對現在的朝天關,他們暫時對大慶無可奈何。”
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長久的利益!
陳之珏嘴角露出點笑意,拱手:
“陛下英明,看得真清楚!那我們可要再次宴請突厥大使?”
孫乾反問道:
“你認爲呢?”
陳之珏環顧一圈,禮部的人剛走了一個主客清吏司高巖,還剩下一個清吏司侍郎。
侍郎名叫管至信,不過三十歲,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禮部主客清吏司的官員,代表着國家形象,一向對儀容儀表很有要求,管至信對這點非常落實。
陳之珏目光落在管至信身上:
“陛下,若是再次宴請突厥大使,讓禮部去便可。”
孫乾嗯了一聲,上次是特殊原因,才見了匈奴和突厥兩位大使。依照身份的對等,兩大使是沒資格見孫乾的。
管至信朝孫乾拱了拱手:
“陛下,那微臣着手去辦?”
孫乾朝他一揮手:
“去吧。”
管至信也轉身而去,孫乾又轉向陳之珏:
“陳卿,你去給李天章密函一封,告訴他一定要注意幷州西面的匈奴動向。信官再增設十人,朕要時刻知道戰事狀況。”
陳之珏領命轉去左側案桌忙碌起來,軍機處大臣丁遠光等着孫乾派遣旨意,他等了片刻,孫乾走回輿圖前沒有再開口。
他的目光在匈奴、戎狄、突厥三大版塊上移動,除戎狄外,其他兩國版塊比大慶還大。
危險而混亂的局面!
過了片刻,門口的小太監帶來一道摺子,趙公公接了呈給孫乾。
孫乾一看摺子,竟然是淮北來的?
他有些疑惑,淮北能發生什麼事?李天章的兒子李勇駐兵在朝天關,由李天章親手調教出來的,他一向放心。
打開看後,孫乾面色一沉。
前幾日,他派去淮北的許復和張啓秀兩人,率兩千精兵突襲了朝天關外的突厥大軍!
這兩猛人,誰給他們的膽子?!
雖然傷了突厥五千騎兵,但對孫乾剛剛設想的聯盟局勢,造成不小的衝擊!
靠,這兩動的真不是時候!
孫乾將摺子拍在案桌上,心中哀嘆,信息落後!信息落後!
他驟然站起來,在丁遠光面前走來走去:
“幾位愛卿認爲,突厥對此會有何反應?”
丁遠光幾人看過摺子後,神色凝重起來:
“陛下,突厥正和戎狄打着,未必會特別注意。可是,這兩人聽的是李勇副兵的命令?”
孫乾冷笑:
“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自調兵襲擊突厥。”
孫乾口中雖然惱怒這兩人的莽撞,李勇的大膽,但心底泛起一絲高興。
毛毛將軍在成長嘛,他作爲家長總得兜點爛攤子。
孫乾稍微一思索,坐到案桌前,提起硃筆批覆。將兩人明面上臭罵一通,實際上也沒給個正兒八經的處罰。
只在最後交代一句,不可輕舉妄動,京都內局勢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