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光問道：
“陛下，突厥那邊可要做點什麼應對？”
孫乾將硃筆放到筆架上，看了一眼丁遠光：
“你這個大臣做得倒挺容易，張口問朕就行。”
丁遠光一怔，立即惶恐拱手：
“陛下恕罪，只是，只是微臣見陛下運籌帷幄，非愚臣所能仰望，便不敢隨意發表拙見。”
孫乾看了他一會沒說話，無聲譴責讓丁遠光面色赤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羞愧。
孫乾不冷不熱笑了一聲：
“那就發表下你的拙見吧。”
丁遠光吞了口唾沫，回答：
“陛下，微臣以爲突厥單于會先動戎狄後動大慶，目前應該不會因這件小事而激怒。再者，淮北突襲在前，聯盟尚還未定，影響不算大。”
孫乾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他的說法。
這些大臣，不警醒一下，就杵在那當根木頭，奉行不做事就不會犯錯的原則！
丁遠光躬身再次說道：
“陛下，在朝天關末端東面，有一羯族，兇猛強悍，善戰好勇。我大慶祁州與其族地接壤，邊界幾個村縣常受其擾，或可練兵？”
孫乾來了興趣，在輿圖上找到祁州，確實有塊拇指大的地方，上方邊界標註着羯族。
在歷史上，羯族也曾創立過一個國家，可惜很短，沒留下多大的印象。
他明白了丁遠光的意思，把許復和張啓秀兩個熊孩子，扔到祁州去和羯族打吧！
反正羯族是個小地方，大慶碾壓他們綽綽有餘，他們也惹不出什麼大亂子。
孫乾手一揮，臉上總算露出點笑意：
“很好，就按照卿說得去辦，趙公公，給許復和張啓秀傳朕旨意。”
“是，陛下。”
趙公公立即去了，丁遠光略微直了下身子，暗暗鬆了口氣。
沙漏細沙一線，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時辰後，孫乾在殿內走來走去。
不知道高巖和突厥大使瓦圖談得如何了？
孫乾腳下一頓，雙目堅定，不行！他不能這般焦躁不安，很沒帝王風範！
他調整下呼吸，坐到案桌前，端了茶喝一口，環顧一圈殿內的大臣。
大臣們比他好不了多少，等待消息的時間總是最難熬的。
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孫乾坐在更高一階的案桌前，看着衆大臣忽而微微一笑。
自從剷出魏鷹後，朝堂中一散以前的腐敗頹廢之氣，每個大臣都在盡職盡責，關心大慶的每一刻局勢變化。
這難道不是自己的功勞嗎？
孫乾輕咳了一聲，心情愉悅了一些，語氣輕鬆：
“諸卿，高巖外使恐怕要到下午或者晚上纔有答案，你們回去吧。”
陳之珏前走一步，拱手：
“陛下，可再等等？高外郎口才一向出衆，那突厥又有心和我們聯手對付戎狄，說不定很快就能談妥。”
孫乾搖搖頭：
“瓦圖只是一個大使，他也要返回稟告突厥可汗後纔有消息。”
陳之珏聞言一陣懊惱，他還真把這事忘了。
幾個大臣頗爲遺憾，心中只盼着高巖趕緊帶回好消息，聽了孫乾的提醒，皆有些失望和不甘。
孫乾把目光投到殿內右側角落的案桌，軍事日常摺子處理機器陳善，正埋頭在一堆摺子裏，許久沒有發過聲。
孫乾心中甚爲欣慰，看着他對大臣們說道：
“陳卿雖未議事，卻是最穩實的一個。”
大臣們轉向陳善，低頭奮筆疾書的陳善有所感覺，茫然擡頭看向衆人，不知所以。
陳之珏率先笑起來：
“陳大人實實在在爲陛下分憂呢。”
孫乾笑道：
“陳善，你歇歇吧，若要是累壞了身體，誰給朕批閱奏摺呢？”
他記得當初在魏鷹和李天章對峙的局勢下，陳善也是這般，低頭穩穩辦事，不拉攏不討好。
陳善忙站起來謝恩，喝了口熱茶，揉揉痠痛的手腕。
孫乾看他放鬆也帶點拘謹，想起個娛樂問題，問道：
“陳卿，朕問你一個問題，很簡單卻又很難，你可要聽？”
“竟然有這樣的問題？臣洗耳恭聽。”
陳善確實有了興趣，其他大臣紛紛一笑，跟着一起聽。
孫乾面上帶笑，問他：
“這世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陳善稍微一思索：
“先有雞吧……”
孫乾嘴角一抽，兄弟，帶雞不帶吧，文明你我他！
陳之珏立即反駁：
“那雞從何處來？不是從蛋裏面嗎？”
陳善望着勤政殿上方，陷入思索：
“確實，但是沒雞哪裏來的蛋？”
孫乾哈哈一笑，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用來讓大臣們放鬆放鬆罷了。
幾個大臣帶着笑意爭辯着，然後扯到女媧造人，造的第一個是女人還是男人。
孫乾默默看着大臣們，腦洞真大，話題真遠。
又過去半個時辰，大臣們站得雙腿痠脹麻痛，孫乾便賜了座。
別說大臣站得累，他坐在椅子裏久了，都覺得十分不適。
不久後，高巖總算回來了，他一踏進勤政殿中，立即受到衆人火辣辣的目光。
高巖腳下一頓，面上笑容始終不變。
他走到孫乾面前，拱手：
“陛下，臣將所有的事和瓦圖說了，瓦圖已派人趕往突厥，最快的回覆恐怕也得到晚上。”
孫乾早有所料，也沒多大失望，陳之珏年輕沒繃住，失望噫了一聲。
孫乾想了想，問道：
“瓦圖對這件事怎麼看？”
畢竟瓦圖對此事的看重程度，決定了他對突厥可汗的言辭方式，更間接決定了突厥可汗的態度。
“回陛下，高巖聞知此事後，先是不屑一顧，認爲這是大慶自身的事。後來臣告訴他，若寵妃煽風點火，讓戎狄和匈奴聯盟到一起，將也是突厥大患。他神色立即凝重起來，臣又與他費了不少口舌，這纔回來向陛下覆命。”
孫乾聞言愉悅笑起來：
“你這一嚇唬，可謂是一針見血。戎狄和突厥若聯手，就等於在突厥臉上抵了把尖刀。”
丁遠光想了想，上言：
“陛下，戎狄和突厥未必不會聯手。”
孫乾堅定告訴他：
“若沒有丘林策，他們早已強強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