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大人一直誇陛下的，知人善任。要捏清楚知人二字，可不容易。”
兩人低聲交談起來，孫乾翻開摺子一看，是祁州張啓秀來的摺子！
他細細閱覽過後，才明白這兩人爲什麼誇他了。
張啓秀果然因驕兵吃了敗仗，本想越過祁州邊界，攻下祁州的鬼風山。
誰知那鬼風山地形特殊，左右都有橫峯凸出。張啓秀仗着前一晚挫了羯族士兵的銳氣，竟然率主力衝進山中。
此舉太過冒然，早已埋伏左右的羯族，自兩邊凸峯中衝出，將張啓軍的精兵一分爲二，首尾斷開！
好在孫乾派人暗中囑咐了許復，許復便一直觀察着張啓秀的去向。
知他要出兵鬼風山，早借了兩千府兵，手舉兩大銅錘，怒吼着如天降戰神吧，幫助張啓秀重整部隊。
羯族人死傷千人，張啓秀也是如此。這如同給了張啓秀悶頭一拳，揍得他一天都頹喪不已。
他退兵返回祁州邊界後，從許復口中知道了孫乾的用心良苦，一時百感交集。
孫乾看着張啓秀摺子上的字跡，不怒反笑：
“小將軍鬥敗了，垂頭喪氣的。”
陳之珏好奇問道：
“陛下，您怎知他垂頭喪氣的？”
孫乾將摺子亮給他看：
“平日裏小公雞行筆龍飛鳳舞，力透紙背。今日拖拖歪歪，有氣無力。”
聽孫乾將小將軍說成小公雞，衆大臣友善的哈哈大笑起來。
陳之珏笑得最大聲，摺子上正如孫乾所說，他彷彿看見張啓秀焉頭搭腦的模樣，可不是戰敗的小公雞？！
不過，有了這回教訓，想必他已經醍醐灌醒。
孫乾以硃筆批覆後，在摺子角落畫了一隻垂頭喪氣的小公雞，交給趙公公放進待返的摺子裏。
待摺子批閱得差不多了，孫乾鬆了口氣，跟趙公公嘀咕起蛇美人的事。
他一提起這事，就把趙公公唬得臉色花白，想起常太傅追着殺的一幕，直搖頭。
“報！九龍山急報！”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闖進宮道，禁衛軍一看馬飾，乃是驛站八百里加急的寶馬，哪裏敢攔！
孫乾聽見由遠及近的高呼聲，立即望向外面，只見一個信官手捧密匣，朝勤政殿奔來！
孫乾不由分說奔到殿外，接過密匣，那信官跑得氣息難接：
“九、九龍山，急報！”
孫乾忙捧着密匣走到案桌邊，一個司鈅太監奉上密匣鑰匙，他打開取出密函一看，頓時驚道：
“李天章出兵幷州了！”
孫乾皺眉，很多事還沒理清楚，怎麼會突然發兵幷州？
匈奴呢？
鎮西將軍那邊呢？！
然而李天章並沒有多說什麼，也許是來不及解釋那麼多。
哎，這要是在原來的世界，也就一個電話的事。
沒準密函到這的時候，李天章那邊都已經打完了。
孫乾將密函給幾個大臣看了，背手在殿中踱步。
丁遠光看完後，思索片刻：
“陛下不必太憂慮，李大人久經沙場，自有決策。”
“朕信他，只是不知道鎮西將軍那邊如何了。若匈奴從後邊偷襲，戎狄反撲，他可就陷入腹部受敵的險境。”
這時，又有一封密函送到！
孫乾一驚，接過那封信，雖是密函卻沒有用銅匣鎖住的。
這到底是不是密函！？
孫乾忙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張戎狄地圖，被三道斜槓劃成三塊。末尾一句話：三吞戎狄，各憑本事！
孫乾迷茫，問信官：
“這是怎麼回事？！誰送來的？！”
那信官拱手回答：
“回陛下，不知道誰送來的，扔在驛站門縫裏，封面寫着陛下親啓。”
孫乾翻過信封表面，上面果然寫着乾帝親啓，罪人奉上。
幾個大臣面面相覷，丁遠光皺眉：
“陛下，此人到底是誰？爲何躲躲藏藏？”
趙元江目光落到信封上的罪人兩隻，冷哼一聲：
“罪人？自稱罪人還敢送信？”
孫乾一時也想不起誰，但從裏面的信息來看，他倒是可以確定，這個人是想告訴他，三國分食戎狄開始了！
能喫到多少肉，得看自己的本事！
孫乾捏着信封不安踱走，想知道是誰遞的消息，這個消息對大慶來說非常重要。若慢一步，戎狄被突厥和匈奴吞喫，對大慶來說可不妙。
可是該不該信，又是需要考慮的。
萬一是被人故意挑撥，冒然進攻戎狄，不知會引發什麼後果！
戶部侍郎高新友沉思片刻，說道：
“陛下，不如想想此人是如何知道這些消息的？”
孫乾點點頭：
“可能是在匈奴和突厥的人，若是外邦人斷不會提醒我們，那便是大慶人。”
這一下更不好確認，畢竟三國彼此都有貿易往來，遠在異邦的大慶人有很多。
丁遠光搖搖頭：
“陛下，暫時不要想遞信人。李總兵匆忙出兵，怕也和三國局勢之變有關。”
孫乾雙目一亮，非常贊同丁遠光的說法。
戰場總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他們遠在京都，自然慢了不少。
孫乾腳下一頓，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趙公公，將廉行找來！”
趙公公領命而去，陳之珏鬆了口氣，乾帝一思索後露出笑意，他就覺得事情有望解決了。
很快，身着軟甲的廉行趕來了。
“廉行，朕命你將京城每個驛站都設下伏兵，抓住投信之人。”
孫乾將奇怪的密函說了一遍，廉行領命，孫乾又道：
“你帶上一件朕的信物，若有需要，可向京都的護城衛、巡邏衛求助。”
他摸了摸身上，扯下繫着明黃穗子的玉佩，遞給廉行。
廉行雙手接過，匆匆離開了養心殿。
待他離開後，戶部侍郎高新友有些不解：
“陛下，爲何非要抓住此人？若陛下不放心，這消息不信便罷，索性禮部會有消息傳來。”
孫乾神色嚴肅：
“此人忠於大慶倒是幸事，他能提早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想必有一定的捷徑。若是外邦人挑撥離間，那麼，就要趁早清除乾淨！”
高新友幡然醒悟，嘆道：
“陛下走一步便想百步，非愚臣能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