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若發現自己與太監爲伍，必定鬧翻了天去。
歷朝歷代，並不缺乏本事大的太監，可無論他們有多大的才能，還是無人把他們當做正常人看待。
全闊心思明亮，自然通曉孫乾的意思。
他已經非常滿足，他本是個粗使太監，有次犯錯差點被庭杖打死。
全闊知道這一職虛得很，只在王恭廠有權力，對於皇宮內，他連指揮最低等太監的權利都沒有！
全闊感激的謝了恩，與崔密一同退下。
至午後，孫乾剛歇息醒來，趙公公託着一本摺子候着。
孫乾打了個哈欠，喝了一盞茶，才徐徐問他：
“誰的摺子，你捧得如此殷勤。”
“回陛下，是張啓秀張將軍的摺子，軍機處丁遠光丁大人，請您親自批覆。”
孫乾接過，翻開一看，不禁樂了。
張啓秀自從鬼風山吃了一虧後，深深自省，再戰。便於前三日在許復、商武的協助下，又探鬼風山。
這次以他爲主力，一線闖入。羯族士兵仍同上次一般，想截斷他的軍隊。
不想張啓秀士兵從中自動斷開，首尾拉開兵陣，前後相合大戰戎狄。
而左右副將許復、商武，率兵從山間直衝而出，唬得羯族不知大慶有多少兵馬，亂了陣腳。
此戰完勝，張啓秀帶一萬精兵，駐紮鬼風山，虎視衷水、理縣一帶！
摺子上言：末將已賞全體軍士，前自恃功成全憑將軍謀略，經陛下提點，以後必愛兵如子，同食同寢。
摺子的末尾，畫了一隻扛戟的雄赳赳大公雞。
孫乾哈哈一笑，正想對趙公公說話，殿外出現丁遠光的身影。
原來他還在勤政殿中，聽到孫乾醒來，便與高巖一同前往。
“愛卿，進來吧。”
丁遠光與高巖一同入內，孫乾賜座後，丁遠光上言：
“想必陛下已看過張將軍的摺子。”
孫乾晃了晃手裏的摺子，笑道：
“這小公雞挺有意思，還回復表情包了。”
丁遠光和高巖疑惑對視一眼，什麼表情包？陛下有時候，說話感覺乖乖的。
兩人也不過片刻間的疑惑，只當做孫乾這種年輕人的一時玩笑。
“陛下，微臣也看過了張將軍的摺子。剛纔高大人說，羯族使者請陛下退兵，他們立刻獻上今年的貢品。”
孫乾聞言冷哼一聲：
“他們去年沒有貢品，今年捱打了纔想起來？”
高巖笑容甚爲溫和：
“羯族使者說，願補上去年的，請陛下開恩。”
孫乾微微一思慮，羯族跪得這麼快，想必是震懾於神器。
“兩位愛卿以爲，是索性佔領羯族，還是接受他們的貢品作罷？”
丁遠光早就想過此事，直接說自己的想法：
“陛下曾有意磨練張將軍，而羯族也欠教訓，不若繼續攻打？”
高巖道：
“禮部還未給羯族回覆，全憑陛下定奪。”
孫乾喝了口茶，再次翻開摺子，若有所思：
“既然張啓秀以戰養戰，對大慶來說有益無害，還能培養一位新將軍，何樂不爲？”
這位年輕的帝王，可是很有野心的！
孫乾想了想，又道：
“張啓秀身邊只有左右副將，朕雖說過不要監軍，但軍師還是要一個的。”
行軍打仗中，需要與人商議權宜之計，多一個人，形勢看得更加清楚。
而今張啓秀身側缺乏深謀遠慮之人，孫乾真還不放心。
丁遠光點頭贊同孫乾的顧慮：
“陛下，不若從李天章總兵手中，調一個將軍過去？”
孫乾搖頭：
“不可，那些將軍朕還不夠用。東面的夏國也屢犯大慶邊界，待局勢稍微穩定，朕想調遣一位作戰老道的將軍，前去指揮鎮東軍。”
鎮東軍的將軍，孫乾仔細琢磨過，此人中規中矩，唯恐犯錯。
這對一個將軍來說，就顯得窩囊無能！
雖然他每次都守住了邊界，可這不是孫乾要的。
孫乾要一位猛將，對夏國來一次迎頭痛擊！這樣，夏國纔不敢在局勢變動之際，趁機冒犯。
丁遠光略作思慮後，一笑：
“陛下，微臣願舉薦一人。”
“你說。”
“懷化大將軍的兒子毛叢雲的兒子毛牙，毛牙十歲時，太上皇特許他跟隨父親南征北戰。想來虎父無犬子，年齡又與張啓秀相仿，陛下以爲如何？”
孫乾聞言，撫掌一笑：
“竟有此事，卿早該告訴朕，讓他們年輕人風雨同舟，將來大慶武將後繼有人了。”
高巖聞言，詫異看一眼孫乾。
陛下，什麼叫他們年輕人，您也是年輕人！
不過，乾帝的心思計謀，還真可以與他們爲伍。
孫乾沒注意到高巖的眼神，正沉浸在興奮中，毛牙和張啓秀一起成長，將來必將成爲大慶的又一名將。
其實，孫乾心中一直有一個疙瘩。李天章一人手掌大慶兵權，這不是一個帝王願意看到的。
古代交通不便，又遠隔千里。
他若要兵變，能奈若何？
所以他很願意去寵張啓秀，想讓他快速成長起來，直到可以和李天章分權。
當然，他並不是懷疑李天章的忠心，他懷疑的是人心會變。
孫乾命趙公公擬旨，封毛牙爲正九品仁勇護尉，前往羯族，助力張啓秀。
丁遠光疑慮道：
“陛下，是否軍職太低？”
“不低，他還沒有功績，又與張啓秀等人不相識，唯有一點一滴磨合起來，才能並肩作戰。”
孫乾沒打算做過多幹預，戰場不比其他地方，一旦犯錯極可能送命，只能讓他們自己磨練。
他希望這批新長成的將軍，能夠知己知彼，默契配合。
兩位大臣不再多說什麼，拱手退出殿外。
趙公公擬了旨意後，孫乾又給毛叢雲去了一封信。其中誇讚他教子有方，又說今毛牙也有十七歲，到了建功立業的年紀，勸他放手去與張啓秀磨練。
寫完後，孫乾略略有些發怔，趙公公問他怎麼了，他不禁一嘆：
“朕還沒見過那些將軍呢。”
趙公公立即面色一變：
“陛下，您可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