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個鑽死角的人，況且常婉心是走了又不是真死了。既然有愧於帝王，那以後便竭盡所能輔佐報答。
孫乾對常蓮一笑，看向盧長書：
“老師，您可還認識老友？”
常蓮站直了身體，昂首挺胸看去，輪廓已然陌生，可那份特有的討厭感卻非常熟悉。
他笑了笑，朝盧長書拱了拱手：
“自然認得，盧長書嘛。”
盧長書回了禮，面上也是淡淡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趙和通偏偏有意激發兩人的矛盾，笑道：
“以後兩位就同在學子堂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常蓮眉頭略略一皺，看向孫乾：
“陛下，恐怕不妥？”
孫乾一笑：
“盧長書現在爲副院，望兩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爲大慶廣育英才。”
常蓮也是聽說盧長書到了，才這一刻進宮，沒想到正好撞上。以爲兩人年過半百，會冰釋前嫌，誰知一打眼，還是那麼令人討厭。
盧長書對常蓮的感官也差不了多少，他看了一眼常蓮：
“幾十年沒見，常太傅還是這般模樣。”
常蓮立即回道：
“哪般模樣？你說話還是如此詞不達意。”
“太傅如何聽不懂了？您不是說，言語文章，若不能蘊其深意，便如飲白水一般淡而無味？”
“老夫看你是分不清藏意和話都說不明白！”
不知不覺中，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明刺暗諷起來。孫乾看了一眼政和通，兩人互相一笑。
政和通打斷兩人的話，朝孫乾拱手：
“陛下，微臣告退。”
孫乾朝他揮揮手，政和通一退，盧長書也沒停留的興趣，躬身離去。
常蓮一拂袖，重新面對孫乾。
孫乾閒閒的品了一口茶，看着常蓮笑道：
“老師，您知不知道一種沙丁魚？”
常蓮搖搖頭，不解的看着孫乾：
“從未聽說過這種魚？”
孫乾暗想，他當然不知道，這得從海里打撈的。而大慶臨海的地方極少，夏國以南倒是佔了一大片海岸。
孫乾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這種魚啊，被漁民打撈上來以後，特別容易失去活力。一個船長呢，他想了個辦法，就將一條鮎魚扔進去。那羣沙丁魚一感知到掠食者，會蹦起來求生，存活率大大升高。”
常蓮哪裏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捋須苦笑：
“陛下莫要嘲笑老夫了，只怕苦的是學子們！”
“爲何？”
“現在是兩條鮎魚進了沙丁魚裏面！”
常蓮仔細想想以後的畫面，他和盧長書必會各持己見，誰也不讓步。將學子的教導一分爲二，甚至會互相比較！
孫乾一思，哈哈笑起來：
“這羣沙丁魚在兩條鮎魚的刺激下，豈不是突飛猛進了？！”
常蓮微微一嘆：
“也有可能是苦不堪言。”
“無妨，他們趁早熟悉下朝堂氛圍。”
孫乾這句話，讓常蓮一怔，看來這批學子，已經被孫乾預定了？他想了想，拱手道：
“是否要爲陛下呈上衆學子們的資料？”
孫乾眼前一亮，點頭：
“很有必要，不僅如此，還要將他們的平生考績記錄在冊。”
常蓮露出一絲微笑，盧長書好歹也是他的下屬，難不成能翻出天去？
他躬身離開了殿中，孫乾看着他背影，對趙公公一搖頭：
“學子們的精彩生活來了。”
趙公公一笑：
“奴才派人盯着一些，有趣的傳給陛下知曉。”
“允，記得將他們的辯學言論重點抄錄下來！”
“是，陛下！”
學子們還在嫩芽期呢，就被帝王牢控掌心！趙公公暗歎一句，轉身去辦自己的事。
眨眼到了年關，三十這日，整個京城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白雪紛紛揚揚而落，更增添了過年氣氛。
在黎庶士族歡慶之日，卻是邊關將士和禁衛軍們最繁忙緊張的時候。越到這時候，就越不能放鬆警惕。
原本最難熬的年關，今年有一些不一樣了！
乾帝再一次犒賞了三軍，城衛軍、禁軍、親衛軍等，有三日的加倍俸祿！
而大年夜這一日，翻到了五倍！
趙公公剛把七十萬兩擡進庫中，孫乾一揮手，頓時去了四十萬兩雪花銀！
他的心在滴血啊！這都是他辛辛苦苦策劃而來的，乾帝金口一開，就沒了大半。
孫乾瞥了他一眼：
“你可還記得宮變？”
趙公公躬身：
“奴才記得，陛下，老奴不是……”
“朕也沒別的意思，只是逼宮之時，侍衛們用命在守，這點銀子算得了什麼？”
趙公公頓時心生愧疚：
“是老奴狹隘了，其實老奴不是覺得不該發，只是銀子淌出去，心裏有些痛。”
孫乾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
“若非你得力，朕可一分銀子也賞不了！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朕固定的隨侍太監，只要你不犯渾，就沒人可以替代你。”
趙公公瞬間感動不已，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帝王一句肯定的話！
要不然，他有這麼多銀子，早就可以安享晚年去了。
可他一想到老了，光守着銀子，又沒後代，冷冷清清的，還不如在帝王身邊有點盼頭。
比如今兒得了乾帝一句讚賞，便心生歡喜。
年關時，晚上要舉行宮宴，孫乾早將這事交給了賢妃。
就在尚和殿中，有頭有臉的妃子們都被請到。整個殿中，香鬢雲衣，瓊漿玉露，乃爲天底下最富貴的所在。
當夜幕降臨之時，燈光照亮了整個尚和殿，以紅紗布罩上的燈籠，將殿內外照得喜氣洋洋。
絲竹不覺，嬌吟軟語！
孫乾踏入大殿之中，一股暗香連同暖氣撲面而來。
他眼看衆位妃嬪，頓時滿面春風一笑，真好比進了女兒國，各個都是國色天香。
怪不得都想做帝王！
孫乾在首端落座，賢妃、洛妃伺候在兩側。因孫乾交代衆美人盡情玩樂，陳妃早就與其他妃子拈花聯詩行樂去了。
孫乾喝了一口暖酒，看着洛妃道：
“你爲何不去與她們同樂？”
洛妃肌膚若雪，浮着一層薄紅，越發清麗可人，她一笑美目如秋波：
“妾身剛行令被罰了酒，再也不能喝了。”
孫乾攬過她，強行給她灌了一口：
“那陪朕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