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有心扶趙家一把,對趙舒的事便也不加阻攔。
孫乾翻到其中一頁,對兩人說道:
“此人詞意雖好,卻過於婉約,這一類的風格,不可成爲學子堂的主流。”
常蓮看了一眼,點頭:
“老臣也是如此看待。”
盧長書微微一笑:
“老夫在雅集中看見一首滿江紅,可惜不是我院的學子……”
他還沒說完,常蓮就哼了一聲:
“你不認得他,老夫可認得他。”
盧長書嚴肅道:
“那你這老古板爲什麼就不告訴我?”
“不可能告訴你,陛下,老臣告退了。”
孫乾笑眯眯的看着兩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盧長書也一同告退,他快步跟上常蓮磨嘰去了。
一陣寒風過,只聽遠去的常蓮飄了一句:
“……處罰趙舒,就告訴你……”
第二日,雪停了,此時的寒意雖仍然凜冽,卻有了一絲晴意。
孫乾召見了曹傍,去年冬日,曹傍可從未如此被重用過,而今到了孫乾面前,認爲自己馬上就要忙起來。
誰知,孫乾卻神色嚴肅道:
“朕要派你去查一件事,這件事很難,而且有了很久,很可能沒了線索。”
曹傍怔了怔,回答:
“陛下,請容許卑職直言,查這種案子,卑職恐怕有心無力。”
孫乾無奈一笑:
“朕還沒說是什麼案子呢?”
“卑職從未見陛下爲難過,哪怕對着魏鷹一黨。而今卻說查一件案子要很久,卑職並不擅長查案,只怕會耽擱時間。”
孫乾思索片刻:
“你可以自己去找善於查案的,哪怕是朝堂上的人。朕會給你一個金牌,但你不可張揚。”
曹傍頓覺眼前開闊起來,他一拱手:
“卑職領命。”
“你可以去找陳彥,此人剛直,對查案很有一套,或許他能給你推薦相關人選。”
“是,不知陛下想查誰?”
孫乾看了看殿外,此時積雪反映着淡薄的陽光,看久了令人有些眩暈。
“去查太子在酉州被廢一案!”
曹傍吃了一驚,太子不是死了嗎?那是戰亂,太上皇也只是草草昭告了一下,將太子在柳州葬了。
而且,現在乾帝登基,朝堂漸穩,怎麼會又將這事翻出來了?
他看了孫乾一眼,這位帝王不知從哪日起,突然龍躍九天,展現驚人的統治手腕。若他覺得太子事有疑,那必定有疑!
孫乾也沒催着他開口,這件事非同小可,他需要曹傍想明白。
他接着說道:
“不止是酉州一案,還有太子落水!雖說荊州皇陵也有池,可離太后的陵墓也很遠,他怎麼會去那邊呢?”
曹傍無法回答他,在之前他只是個副統領,根本沒有資格觸及這一類事情。
他沉思片刻後開口:
“卑職恐怕要在酉州、荊州、柳州各處奔跑,那羽林暗衛?”
聽到曹傍願意去辦這事,孫乾鬆了口氣,至於羽林暗衛的統領,他將選擇權交給曹傍自己。畢竟,曹傍爲了羽林暗衛費了不少心血,這件案子查下去,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時間。
曹傍心中涌上熱意,有了乾帝心腹的感覺,他一拱手堅定道:
“自然是田恆,此人身手不錯,頭腦又靈活,必能爲聖上分憂。”
果然是田恆!
孫乾心中一嘆,曹傍這樣的人,不僅辦事能力強,還沒有私心,讓他去辦這件事,真是挑對人了!
“那就讓他做統領,趙公公,去御書房將朕的金牌取來。”
站在走廊外的趙公公聞言,領命而去。不消片刻,他走進了殿中,將藏在袖中的金牌奉給孫乾。
金牌,本是帝王命人執行最緊要的任務,才下發的。趙公公不禁留了個心眼,遮掩了金牌,怕人看見影響孫乾的事。
送完金牌的趙公公,立即躬身退出大殿,帝王的祕密還是少知道一點爲好!
曹傍接過那麼不過兩寸的金牌,金牌以純金打造,面上精浮着九條五爪金龍,角落上還有個乾字。
曹傍看了這金牌,心中略略有些激動,怪不得這金牌無人仿造,不說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就是這工藝,也不是民間能仿出來的。
九條金龍鱗片上都刻了細紋,龍爪清晰可見,其中踩着祥雲內扣,極具內勁!
孫乾見他盯着金牌,笑道:
“這金牌還只發給你過。”
曹傍猛然驚醒,跪地叩拜:
“卑職一定竭盡所能去查此事!”
“朕不想讓太上皇知道,你明白?”
孫乾淡淡說了一句,曹傍並不意外,這意味着他不能從案子的關鍵人入手,只能旁敲側擊去了。
“卑職明白!”
曹傍退了下去,孫乾在殿中踱步,想起和自己並不親和的孫稷,不禁微微一嘆。
到了晚間,天色剛剛昏暗下來,陳妃到了養心殿。
“陛下,妾身求了個好東西,給你戴上。”
她嫵媚一笑,將一個精緻的香囊懸掛到孫乾腰帶上。
孫乾捏了捏香囊,好奇道:
“什麼東西?”
“塵無大師給的一串佛珠,可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佛前誦經的,極其難得。妾身知道陛下不喜歡戴,便放在香囊之中。”
孫乾想起現在佛法傳入還沒有百年的時間,並沒有多少有名的大師。這個塵無大師他也沒聽過,不禁問道:
“哪裏來的大師?你們去哪裏求的?”
陳妃不疑有他,給他整理着香囊:
“塵無大師可厲害了,去年春上,宜妃病了,一連二十多天不省人事。後來,寧家就將塵無大師請進宮中,做了法,不過兩日便好了。”
寧家是宜妃的母家,說起遇到塵無大師,當時還讓整個京城人稱奇呢!
宜妃生病的那段時間,寧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所有御醫看遍了,銀子從沒可惜過,可就是不見好轉。
那塵無大師突然一日站在門外,手持九環銅杖,說此家雖貴氣沖天,可被一股濁氣纏繞。
若再不去濁,恐貴氣煙消雲散。
寧家人實在沒什麼辦法,只能請他去看,他看了一圈寧宅,指一棵老樹,讓寧家人立即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