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聽完之後,沉思片刻,不知作何想法。範餘曾忍不住懇切道:
“陛下,草民已不再是和尚,請陛下恕罪,草民一定和春信姑娘恩愛長久。”
孫乾瞥了他一眼:
“你這俗心歸得還挺徹底。”
“草民從未踏過紅塵,怎麼有資格感悟四大皆空呢?草民還要多謝陛下,給了草民一個機會。若是晚年還有禪心,那時才能了悟一二。”
“你纔是大智慧呢,下去吧。”
範餘曾躬身退了下去,陳彥立在殿中,一時心緒複雜不已。
孫乾負手踱步,對陳彥說道:
“幽州一地要注意那些僧人,本就和西涼國所離不遠。聽說西涼國有一國丈,極其信奉佛法,國內和尚越來越多,其中就有異心者。”
陳彥拱手:
“幸虧陛下有所行動,若讓範餘曾這樣的人入了宮,京城的暴亂就不止這麼一點了。”
孫乾瞥了他一眼,鐵錘,還記得你剛剛說得什麼嗎?
“朕要派一人前往幽州調查情況,陳卿認爲誰合適?”
陳彥一怔,看了看陳善,無聲提醒孫乾,吏部在那裏呢!
孫乾只看着他,偏生要爲難下這鐵錘,陳彥只得將朝中各人想了一遍:
“陛下,依臣看,最適合此事的莫過於羽林暗衛們。他們不僅武藝高強,其中人才濟濟,也有擅長查案之人。”
好嘛,打主意打到朕的宮裏來了!
孫乾搖搖頭,認真的看着陳彥:
“朕聽說你有一子,年近十七,聰明能幹,屢次在刑部點破疑難,朕以爲可以歷練歷練去。”
陳彥一驚,眉頭皺了皺,他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入刑部!
刑部一職,容易牽涉到朝堂各勢各派,一不小心如墜萬丈深淵。
陳彥道:
“陛下,犬子雖然聰慧,可有一點不適合刑部。他見不得酷刑,容易心軟,若不能從刑審中獲得線索,有些案子是沒辦法勘破的。”
孫乾何嘗不知他在推卻,也不再爲難他:
“罷了,朕看他也太過年輕,又未曾歷練過,暫且作罷。”
陳彥鬆了口氣,孫乾轉問陳善,可有合適人選。陳善早就思量妥當,張口答道:
“微臣也覺羽林暗衛合適。”
孫乾聞言一嘆:
“看來非暗衛不可了。”
趙公公忙遣人去召林覺和呂竟先,曹傍和田恆都去了晉安,現在暗衛中爲主的就是這兩人。
兩人微微躬身立到了御前,孫乾將幽州一事說後,林覺略略一沉吟道:
“陛下,卑職覺得其中可能牽涉西涼國之事,只能清除幽州一干人等,其本源還在西涼國之中。”
孫乾負手冷哼一聲:
“若不是三國局勢僵持,朕早就發兵西涼,將根患一舉剷除。現在只能先除強後掃弱,把戎狄對付完再牽扯其他,”
沒想到只是一件京城妖僧小事,卻扯到了國勢上面。既然形勢擺在面前,孫乾便只打算自掃門前雪。
“聽聞那西涼國的國丈很得西涼王器重,在國內頗具勢力。沒準那羣禿驢妄想向我大慶滲透,你兩若遇緊急關頭,莫要手軟。”
林覺與呂竟先對視一眼,乾帝的意思他們已然明白,該殺的人一定要清理乾淨。即便和西涼國有了邊境衝突,那也是乾帝允許的。
看來,妖僧之禍,並非表面上看的簡單。
兩人領命下去,而今之際,只有先將形勢調查清楚再說。陳善拱手上言:
“陛下恕罪,臣愚昧,未知妖僧一事如此厲害!”
孫乾擺擺手:
“無妨,你們不必自責,佛教還未昌盛,你們不瞭解也是正常。”
陳善露出訝異的神色,陛下言辭又開始奇怪了。
佛教還未昌盛?難道佛教以後昌盛嗎?
孫乾沒注意到兩人的臉色,陷入思索中。其實歷史上西涼國確實是因爲那個信佛國丈,導致得亡國。
因爲宣傳慈悲爲懷、衆生平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等,受這種風氣影響,全國只想着修身養性。
這就導致馬上征伐的將軍受到排擠、冷落,再加上匈奴發動前無僅有的一次進攻,導致西涼真的涼了。
孫乾以前倒沒想過,和尚們會向大慶滲透!
所以當陳妃第一次提起深宮內有了和尚,讓他驟然想起西涼國之事。
若不是他發現得早,這塵無和尚,指不定是第二個佛教國丈!
孫乾深吸口氣,喝了一口熱茶。他走到殿門口,看了看天色,暗歎君王不好當。一個不留心,就被有心之人鑽了空隙。
不過他隨即想起,塵無和尚來往後宮至少有五六次,不會對他的妃子有過非分之想吧?!
或者,調戲幾句也未可知!孫乾暗暗唾棄了自己,真是皇帝當久了,總有刁民想害朕!
他想起歷史上幾個英明的帝王,容易在老了以後犯糊塗。
大概到了身殘體弱之年,容易惴惴不安。看來在他年輕的時候,多征服幾個美人才是正經,以免老了瞎想,毀了自己辛苦創下的基業。
孫乾想起許久沒有疼愛的四位美人,心中癢癢,想擺駕琳琅宮去看看。還沒等他開口命令趙公公,一道人影出現在殿門口。
孫乾心中蠢蠢欲動的小苗兒,立即偃旗息鼓。他坐回椅子裏,木然看着趙公公到門口聽取訴求後,走到孫乾面前,滿臉緊張的說道:
“陛下,曹統領派遣一位暗衛,日夜兼程趕來,有事向陛下稟報!”
“傳!”
孫乾所有綺麗的想法都沒了,說好要給晉安曹氏拜個好年的,也不知曹傍和徐盛明禮節周到了沒有!
那名羽林暗衛灰塵撲撲的入殿,他臉上雖疲憊,眉眼間卻依然透着堅毅。
看得孫乾忍不住驕傲,只有這樣的禁衛軍,纔夠格做帝王的爪牙!
那名暗衛單膝跪在殿中,沉聲稟告:
“陛下,小的奉曹統領之名,向您奉上一封密信!”
孫乾忙接過拆開,頓時面色一沉,一掌拍在案桌上:
“曹氏這事想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