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胥不怎麼相信,孫乾也沒說服他的必要。戎胥退出了殿中,孫乾繼續看他的書。
又過了四五天,李天章正準備對賓城發動再一次攻擊時,突厥突然傳出消息,拒絕戎狄的臣服!
這一消息直接讓天下爲之驚愕!
突厥這個決定,透露的消息實在太多了!
孫乾立即召集幾個重臣於勤政殿議事,他負手在輿圖前踱走,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軍機處大臣丁遠光上言:
“陛下,依臣看突厥內部怕是發生了大事,才改變了這一決定!”
丁遠光這一開口,直接戳中孫乾內心,他讚賞一點頭。
另一邊柳文也隨即贊同:
“突厥可汗一直稱病,也不知真假。即便是試探也有了一月,其突厥分部只怕坐不住了,不管真假也要試探下!”
孫乾眼睛一眯,盯着柳文:
“你是說有人代替突厥可汗行權,拒絕了戎狄臣服?”
柳文笑着點點頭:
“現在就看可汗如何反應了!戎狄臣服突厥的事可不一般,戎狄稱臣就意味着突厥可不費吹灰之力進入戎狄疆土。”
孫乾長長舒了口氣,可不是麼!
如果突厥佔據戎狄領土,共同抵抗突厥和大慶,那可不就是一大勁敵?!
匈奴不提也罷,打不過守着打下的地盤休養生息便是。可羸弱的大慶就不一樣了,戎狄加突厥,大慶應付起來真夠艱難的!
柳文底下的意思便是,突厥爲何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除了內亂,似乎沒有別的可能!
吏部尚書陳善疑惑:
“突厥各部會如此糊塗?”
孫乾笑了一聲,回憶起往昔,滋味有些複雜:
“魏鷹不也做過類似的事?”
想他剛來之時,魏鷹就有通敵奪位的打算!也許他不是真的想通敵,只是利用這點,想坐上皇位再將敵人驅逐出去。
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魏鷹這個名字,簡直就是臣子們的噩夢,提起來就倒胃口。殿中一時無人說話,趙元江面上沉了一分。
孫乾無奈:
“衆卿不必對過往諱莫如深,偶爾提一提,有助於維持清醒。”
柳文對魏鷹的印象倒沒那麼深刻,畢竟那時他還被扣在戎狄牢裏。他頓了頓開口:
“突厥不接受戎狄的臣服,那便只能開戰了!”
“這一開戰,突厥又會起紛爭吧?哪個部族去戰,哪個爲指揮,若無可汗干預,只怕誰都不會服誰。”
衆臣紛紛商議起來,孫乾聽着衆臣議論後,咳了一聲,衆臣皆靜的看着他。
孫乾踱步說道:
“不管突厥發生何事,戰或者不戰,大概是不會影響匈奴的計劃。雖然他們還據守赫爾則,可春季一來,雨潤草肥,必定是他們發動新的攻擊時刻!”
現在剛出正月,天氣雖還嚴寒,可昨日孫乾發現,一根乾巴巴的枝頭上,出了一點灰綠的鼓包。
這是春的氣息啊!
京都處於南北中間,所以春風來得要比北面來得早一些。
丁遠光立即問道:
“是,可惜戎狄格外重視賓城,若喳喳草藥的戎狄可汗不得不退,賓城就成了防守大慶的重要地界!”
柳文幾人細細一想,紛紛贊同:
“陛下所言極是,再加上突厥拒絕了戎狄臣服,戎狄被入絕境,恐怕會調兵支援賓城。”
丁遠光嗅聞到其中的關鍵氣息,皺眉:
“看來非常着急啊!臣立即發軍函給李總兵?!”
孫乾點點頭:
“發吧,不過李總兵知道消息應該比我們早,畢竟他離戎狄更近。想必以他的軍事才能,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丁遠光雖贊同的他話,仍舊朝他拱手:
“陛下用人不疑自然是好事,臣覺得還是發一封加急過去,以免發生疏漏!”
孫乾一笑看着他:
“跟卿互相誇一誇,卿也是個做事妥帖之人。”
丁遠光一笑,連忙退到一邊寫密函去了。
孫乾目光落到禮部尚書高巖身上:
“你近日可見到了戎胥?”
高巖帶着和煦的笑容回答:
“見到了,他近來心煩意亂的很,又常說羨慕臣、羨慕大慶有位明君。說什麼戎狄分裂、文化未入骨血、自貶爲奴,臣見他難過至此,便常拉着他去喫酒。”
戎狄分裂?
孫乾細細一想,明白了戎胥的意思。戎狄以遊牧和農耕兩種,遊牧繼承着草原的風格,而農耕是因爲以前被大慶所影響。
這就讓遊牧對農耕一族看不起,就像突厥看不起大慶一般。
可他們明明都是一族人!這就是戎胥有心無力消除的種族隔閡!
至於文化未入骨血,孫乾呵呵一笑,遊牧一族扯文化還真有些好笑。他不是看不起,這些遊牧民族崇拜太陽和力量勇猛,從骨子裏就看不起大慶的文化。
孫乾現在巴不得他們看不起,讓大慶多多休養生息未必不是好事!
孫乾又問高巖:
“你可見了匈奴和突厥兩個大使?”
“陛下,未曾見到。匈奴大使據說這幾日回去了,高山雪化,他大概是思鄉了。至於突厥大使,這幾日心情也不好,應該是擔心自己可汗。”
孫乾感覺渾身都舒暢了,終於有一日,見到這些強國焦頭爛額的時候。
下一個是匈奴了,不知道他們會遇到什麼天譴!
君臣商議了許久,快到晚膳時分才散去。大臣們心中也很高興,只盼望着春耕一到,按照乾帝指定的生產賞罰辦法,將大慶的糧食產量狠狠提上一番!
再者渭地的均田制已經接近收尾,剩下的就等第一季糧食一收,看百姓家中能收穫多少。
應城也逐漸走上正軌,徐盛明和韓子玉兩人,那是何等的能力!再加上朝廷命官身份,很快將曹氏欺壓的百姓安撫下來。
孫乾旨意接着下到應城,曹氏所抄沒的家產,全部用於應城的建設,以及百姓的撫卹一類。
應城百姓得知,直呼當朝天子爲明君!
又有寒門子弟寫章填賦,爲孫乾歌功頌德。遠在京城的孫乾,見到其中一子弟寫的打油詩,樂開了花。
終於沒人罵他昏君了,他也漸漸甩脫了這個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