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上,天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夜雨。孫乾沒有召見美人,獨自在養心殿睡下。
誰知剛睡下不久,趙公公擒着蠟燭到了屏風後,焦急的輕聲呼喊:
“陛下,陛下……”
孫乾正夢到另一個世界裏,被一遊客投訴,要斬他的頭。
聽到呼喊聲他驟然睜開眼睛,掀開被子驚坐起來:
“何事?!”
趙公公便擒着蠟燭走進來,白胖的臉上滿是焦急:
“陛下,不好了。水部員外郎張領接了小皇子回來,在路過益州的至水時,翻了船現在人都沒找到!”
一道炸雷猛然轟炸在天邊,孫乾瞬間站起來,一句話沒說,直接往殿外奔去。
“陛下!”
一道絕望的哭泣聲從殿外傳來,孫乾光腳踩在地上,快步走出殿門,賢妃衣冠不整的撲進他懷中。
宮內已亂做一團,聽到消息的各大臣紛紛冒雨趕進宮中。
皇子出事,那可是天大的事!
孫乾穿好了袍子,坐在養心殿中心亂如麻。陳彥與陳善剛剛派出了羽林暗衛和五百禁衛軍,前往至水找人。
益州的府尹嚇得親自到了水邊,派出所有府兵尋找。
但現在正是寒雨傾盆之際,越發耽誤了尋找。
賢妃暈了醒來,看見牀榻邊坐着的孫乾,嘶啞的哭道:
“陛下,請允許妾身去益州,尋找稷兒!”
孫乾摟着她安慰道:
“朕已經派出了羽林暗衛,實在等不到消息,朕親自去一趟益州。”
賢妃哭得雙眼通紅,暈暈乎乎的趴在牀榻之上,又昏睡過去。御醫忙給她請了脈,讓宮婢給她灌下一碗養生湯下去。
孫乾起身走到外殿的椅子上,看着低聲商議的臣子們一言不發。燭光照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輪廓深重。
良久後,他忽而出聲道:
“傳朕命令,立即封鎖益州別宮,所有的人一律都不得出入。哪怕是太上皇……”
衆臣子聞言面面相覷,難道乾帝懷疑,這事和太上皇有關?
太上皇雖然有那麼一點荒誕,可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孫子下手吧?趙元江是太上皇手中的臣子,他忍不住說道:
“陛下,此舉似乎不妥,這樣一來陛下不是明面上怪罪太上皇了嗎?”
孫乾猛然一拍椅子扶手,沉聲:
“何處不妥?!他未經朕的同意,就將皇子帶出宮中!現在皇子出事,朕不怪他怪誰?!”
他冷目一掃衆臣:
“你們誰要再敢爲太上皇脫罪,那麼,皇子失蹤一事,就由你們負責查明。找不到或者查不明白,責任給你們擔當!”
聞言,衆臣頓時鴉雀無聲。
那可是皇子啊!
誰敢擔當起如此之重的責任!
夜幕深深,寒風攜着雨水飄到了廊下。然而皇子依舊毫無消息,時間越長,其皇子生還的希望越少一分。
這麼冷的天,肯定會患上傷風感冒。
孫乾負手在殿內焦急踱走着,趙公公忍不住偷偷揩了淚,他也是看着小皇子長大的。
過了兩個時辰後,終於有一禁衛軍到了殿外,大聲稟告:
什麼?!
孫乾猛然站起來,奔到殿門口,雙目生寒:
“是被人擄走的!?”
那一身溼透的禁衛軍神色不變,堅定說道:
“回陛下,確實是被人擄走的,羽林暗衛副統領田恆正在率領暗衛追捕兇手。”
說完這句話,禁衛軍閉上了嘴巴,因爲雨夜路不好走,不可能時時刻刻傳來消息。田恆只能撿最重要的一條,加急送到京城,以免急壞了乾帝。
孫乾忙接着問道:
“小皇子如何?!”
“沒有受到傷害,只是水部張員外被賊人重傷,現在生死不明。”
剛剛爬起來,隔着簾幕聽聞消息的賢妃,聞言,不堪重負的身體一軟又倒了下去。幾個宮婢連忙扶住了,焦急的呼喚。
孫乾覺得焦頭爛額,命宮人將她帶回內殿,別讓她出來。
他繼續問暗衛:
“太上皇在做什麼?!”
暗衛想了想,卻想不起來太上皇在做什麼。他只得回答:
“陛下恕罪,小的緊隨田統領前往至水追蹤,並沒有留在船坊失事的地方!”
孫乾來回踱步一陣,無從問起。
陳彥連忙走過來詢問:
“那些賊人可有死傷?又有多少人?他們是藏在農戶家中,被你們發現的?”
問題太多了,暗衛一一回答。
田恆帶着一百暗衛馬不停蹄的趕往至水,到了至水邊上時,無數燈籠點亮着。水面上幾艘畫舫全部掛上了燈籠,上面站滿了尋找小皇子的人。
出事的船是被人鑿穿了船底進水,護送的衛軍不熟悉水性,直接被拉進了水底勒死。
張領雖然一心要護着小皇子,可賊人極其熟悉水性,輕而易舉搶走了小皇子。
田恆排開無數紛雜的問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最快確定,賊人帶着小皇子會走哪一條路!
出事的地方寥無人煙,四周細雨淅淅瀝瀝,山間之間沉沉墨色,淡淡的水汽籠罩着。
田恆命人立即尋找,察看所有可疑的痕跡。
在快速尋找中,終於有人發現被馬蹄踏折的青草,只憑着一個方向指引,田恆便一路追下去。
在十里處果然看見了賊人遺棄的馬匹!
因爲接下來就是山路,根本騎不了馬。面對黑黝黝的山林,田恆選擇有農家居住的桃山追去。
估計那夥賊匪也沒想到,田恆能一下子追出這麼遠的距離!
殊不知田恆考慮的是,這些人沒有殺害小皇子,那肯定是奔小皇子而來。小皇子嬌貴,本就落了水,現在又冒雨挾持着趕路,身體肯定受不了。
都到了這個境地,田恆可沒認爲,對方只是單純的想綁架小皇子。
田恆帶人追到了桃山村,可村莊裏百來戶人家熄燈滅火,根本沒有賊人闖入的痕跡。田恆迅速摸清楚村裏地形後,將暗衛們散開包圍。
一旦發現動靜,便立即吹哨警示,萬不可莽撞硬上,以免又丟了賊人的蹤跡。
緊接着,田恆點燃了一座牛棚,大喊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