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孩兒能去找太上皇嗎?”
孫乾一口老血悶在胸口,賢妃恨得牙根癢癢,一指頭戳在孫稷頭上:
“背不完千字文,你哪都別去。”
孫乾將他拉在面前,問道:
“你爲什麼想去去太上皇那?”
“因爲太上皇從不要求稷兒完成課業,也不罵人。我想要玩蛐蛐,他能讓我玩很久。”
賢妃美目立即泛出眼淚,絞緊了軟帕:
“這,這不是溺愛嗎?!”
孫乾倒是能理解隔輩親,他小時後也喜歡爺爺奶奶家,孫乾正色對孫稷說道:
“你是皇家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如果你沒有才能,朕怎麼能把江山交到你手中?”
孫稷大聲道:
“父皇,孩兒不要江山……”
賢妃怒了,一巴掌甩在他後腦勺,打得孫稷哇哇大哭。孫乾連忙護住他後腦勺,擒住賢妃的手腕:
“行了,他的問題既然看到了,以後就要加以糾正。這麼晚了還叫他讀書,這是過於嚴厲。稷兒,明日你繼續去找老師上課吧。”
孫稷病了好些日子,賢妃過於心疼,沒讓他上課。今晚聽說孫乾來了,立即讓他讀課文,以表示孫稷的勤學之苦。
沒想到孫稷說出不要江山這句話,她的心在滴血啊!
孫乾看賢妃神情灰敗的模樣,孫稷又在哇哇大哭,只得道:
“你且哄哄吧,明日送到老師那,等朕忙完政務,再查他的功課。”
賢妃紅着眼圈道:
“稷兒平日裏聰明的緊,就連老師也誇過。這性子實在是頑皮,妾身令陛下失望了。”
孫乾默然,教孩子這事,他也不熟啊!
他絞盡腦汁的安慰:
“莫急,興許大一點就好了,明日朕再同方太傅聊聊。”
賢妃期盼看着他:
“陛下,不然將他交給常蓮常太傅?”
在孫乾是昏君的時候,賢妃還暗中罵過常蓮教出個什麼玩意兒。沒想到孫乾一朝覺醒,一躍成了明君!
從剛纔看來,乾帝有心立孫稷爲太子的意思,若學了孫乾大半本事,繼承大臣也無憂無愁了!
想到此處,賢妃繼續說道:
“妾身知道常太傅繁忙,可以讓稷兒前往常太傅府上,親自上門求學。”
孫乾想了想說道:
“常太傅要忙學子堂的事,恐怕沒什麼時間。況稷兒還小,要學的也是啓蒙一類。等他再長大些,可以開始接觸國政一類,再請常太傅也不遲。”
賢妃聞言點點頭,就算現在常太傅手把手教孫稷,依照孫稷的能力,也只能從最基本的開始。
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孫乾走出內殿,頓覺無味,聽見內室孫稷吵吵鬧鬧的聲音,喝着茶靜坐。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見賢妃還脫不得身,孫乾便出了毓秀宮,前往養心殿。
現在,他的面前又出現一大難題,這娃要怎麼教?
他怔怔的盯着養心殿的燭火出神,趙公公走到他身邊道:
“陛下,您可要喝點養生湯?”
“不必了。”
沒一個能交流育兒心得!
正閉目養神之間,有內侍來報,宜嬪求見。
宜嬪,就是曾經的宜妃,因將塵無和尚召入宮中,一系列的事發後,降爲了嬪。自那事之後,她也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宮裏,不敢貿然出現在孫乾面前,以免惹乾帝不快。
孫乾一想起和尚的事,心裏果然不舒服。
他合着眼睛問道:
“她有什麼事?太晚了,朕想歇息了。”
趙公公在他側面低聲說道:
“據說是爲陛下科舉的事來。”
“她一個妃子,參和這些事做什麼?教訓還不夠?”
話說到這,傳話的事也就到此爲止了。趙公公想了想大着膽子說道:
“陛下,奴才多一句嘴,估摸着宜嬪主子是爲銀子的事而來。”
“什麼銀子?”
“奴才聽說寧家參與了公開科舉的差事,陛下不是提出補助考生嗎?現在這一項銀子,寧家暫時墊着的。”
孫乾陡然睜開眼,看着殿外濃濃的夜色,皺眉:
“怎麼這一項現在就有支出?公開考題剛剛貼榜吧?”
“陛下,說是預備銀子呢。”
“算了,讓宜嬪進來吧。”
趙公公領命,宣召了宜嬪。不過片刻,宜嬪出現在殿中。孫乾靠着軟塌,打量着她。雖然印象不大好,可也不得不說宜嬪是個美人。
像這種大世家選出來的女子,大多是不必注重容貌的,更重要的是德行。
比如洛妃和陳妃,雖然豔冠後宮,可真要選一個皇后,臣子們必會站出來反對。
宜嬪着一身淡色的襖裙,釵飾不過幾件,未施粉黛。
她福禮之後,站着恭恭敬敬說道:
“請陛下恕罪,妾身打擾陛下休息了。陛下每日政務繁忙,在白日越發不得空閒,所以才這個時候來訪。”
“有心了,爲何事而來?”
“聽聞陛下垂憐苦身的考生髮放補助,家父深感陛下仁義,願資助考生們十萬兩銀子,爲陛下分憂一二。”
十萬兩!
對國庫來說不算多,可補助考生確實一大筆助力。畢竟願意來參加公開考題的學子,不一定有很多。
寧家出十萬兩,國庫中暫時就不必出銀子了,科舉所要出的銀錢、下個月的軍餉,不必爲此發愁了!
孫乾面上帶笑,握住宜嬪的手拉在榻上同坐:
“你和寧家都有心了,可幫朕解了一個大麻煩。”
宜嬪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多少喜色。她知道乾帝此刻的和顏悅色,來自於她的家族和銀兩。雖然對塵無和尚恨得咬牙切齒,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唯有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十萬兩白銀對寧家來說,也是一大筆支出,全家上下少不得緊巴巴過日子。
可是如果能換得乾帝息怒,就算打了水漂也心甘情願。
這不,乾帝一高興,就握着了她的手,敘談着關於公開科舉的想法。宜嬪大概能聽懂,只是不能說太多,她謹記着自己是後宮妃子的身份。
跌倒一次的教訓,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