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看着這紅果,問道:
“似乎是你們南國特有的果子?”
陳妃笑着提起燈籠,那紅果一面的燈光被染紅,映在她臉上,越發嬌豔欲滴:
“是啊,陛下,這叫沙果。非常好喫,只是鳥兒也很喜歡喫。我們南國的皇宮中,就有很多這樣的果子。”
陳妃一邊輕輕晃動着燈籠,一邊在他前頭慢走,說起那些果子,興致盎然。
只是說着說着,不免黯然失色。
美好的故園,也在匈奴的鐵騎下湮滅。
孫乾握着她的手道:
“朕雖然沒有丹青妙筆,倒是可以給愛妃磨墨,再畫你們南國的宮宇,可好?”
陳妃頓時來了興致,興沖沖的握住他的手前往保陽宮。
一夜春雨晚來急,潤澤了萬物。
第二日,孫乾例行早朝,衆臣叩問聖安之後,看乾帝精神奕奕這才放下心來,開始早朝。
工部奏了提前修繕南部水壩之事,戶部爲軍餉之事折騰了大半天,吏部爲科舉也吵吵嚷嚷。
這纔不過一日沒處理,事情就堆疊如山。
孫乾與衆臣將事情一一處理後,冷肅看着衆臣:
“朕不過一日未朝,你們就如此亂紛紛。怎麼,這些事脫離了朕就沒法辦了?!”
衆臣垂手躬身,不敢言語。
乾帝這半年來異常勤政,可不就讓一些臣子樂得有事往上塞?
再者,經過魏鷹一事後,專權這詞提在衆臣頭頂上,生怕自己逾越。孫乾對此索性公開說道:
“你們不必怕自己成爲魏鷹,從現在開始,再沒人有這種機會。”
說來說去,魏鷹的專權是從太上皇手中開始,在孫乾手中結束!
衆臣躬身稱事,孫乾站起身離開了乾陽殿,趙公公大喊退朝後,也亦步亦趨的跟上。
孫乾直接轉向勤政殿,殿內因顧及着他龍體剛愈,便垂下簾幕,在一角點上了炭火。
他走到殿首坐下,看着桌上一摞摞的摺子,手指敲了敲桌面:
“倒沒有想象的多。”
戶部尚書趙元江道:
“臣等恐陛下初愈後又過度勞累,所以將一些摺子已經處理完畢。只是陛下,朝中一直人才缺乏,如此下去,恐不是辦法。”
“這不是隻有十天就科舉了嗎?忍一忍。”
“陛下,難道這些考中的才子,不必去各地磨練一番,直接進入朝堂嗎?”
“朕會擇人待定。”
趙元江聞言,想了想只能如此,遂退到了一邊。
丁遠光走上前道:
“陛下,李總兵遞上了摺子,已確定戎狄往東,往突厥境內進攻!”
孫乾神色大悅:
“甚好甚好,戎狄現在走投無路,只能魚死網破。可我們大慶有神器在,這網未必會破。而突厥的騎兵比起神器來,可要容易對付得多,戎狄再怎麼悲慘,他們的主力軍也是騎兵。”
現在戰事大慶越拖後就越有利,待科舉結束,朝堂空缺填滿,冶鐵水排大力推廣出來,大慶的根基就能逐漸壯大!
想到冶鐵水排,孫乾掃過衆臣,沒看見鐵司的常守心:
“常守心近日很忙啊,一直沒來上朝。”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負責點卯的內侍快速小移着步伐,走到孫乾面前:
孫乾頓時想起來了,他命常守心將冶鐵水排推到各地,而且暫時保密。等實在瞞不住了,方可公開。
孫乾一笑:
“他也沒上個摺子、密函,也不知忙得怎麼樣了。”
工部的姜舒唯上言:
“常鐵使抽走了工部二十工匠、二十五鐵匠,小工五十,監工八人,帶走的材料已記錄在冊,陛下可要察看?”
孫乾微微驚異:
“這麼多人?”
姜舒唯答道:
“因冶鐵一事,涉及春耕農具、邊關兵器一事,所以拖延不得。臣便將京城中修繕一事暫停,先支援常鐵使。”
“正是如此,兩位愛卿做得很不錯。”
朝事商議得差不多後,趙公公走到孫乾身邊,低聲:
“陛下,三懷學堂的兩位院士求見。”
常蓮和盧長書回來了?!
孫乾站起來,對衆臣說道:
“衆卿忙去吧,次日商議到此爲止。”
臣子們齊齊躬身,而後退出了勤政殿。孫乾喝了一口茶,看見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微微錯開,進入殿中。
常蓮還是以往的模樣,鶴髮銀鬚,精神抖擻。
兩個院士撩袍拜叩了聖安後,孫乾將兩人扶起,又對常蓮行了面師禮,笑道:
“兩位辛苦了,不知學子們可一同回京了?”
常蓮笑着答道:
“都已回了,陛下有意讓他們參加科舉,老臣不敢延誤。”
盧長書有些急切問道:
“老臣在途中聽聞陛下公開了科舉考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盧長書聽到了一個錯誤謠傳,說大慶人才缺乏,乾帝要公開所有科舉考試。只要會寫字的,都能進京當大官。
不過各地官府立即張貼布告說明,再亂傳謠言者,必定捉拿問罪。
接着說明,公開考題僅有三道,還附帶了複雜的數學和圖紙結構,不是一般學子能看懂的。
孫乾剛想跟盧長書解釋解釋,常蓮瞥了一眼盧長書道:
“不是貼了佈告說是謠言嗎?你怎麼還能傳到陛下耳朵裏?”
盧長書神色淡淡,絲毫不遜氣勢:
“老夫年輕時未爲大慶出力,現在一心繫在大慶上,怎麼,常院士也要斥責嗎?”
孫乾連忙開口:
“盧副院士是想問朕爲何想要出三道公開考題?”
盧長書目光一亮,感慨的看着孫乾:
“老夫正是此意,只是有的人耳塞心堵,看不明白也聽不明白。”
孫乾汗,這兩人在一起還真熱鬧。不過常蓮對此並不在意,他也很關心孫乾出三道公考的意思。
孫乾給兩老者賜了座,笑道:
“不知兩位能否看得懂這三道考題?”
這三道考題何止是數學、化學、物理的交錯,還有對火銃、燃燒箭的簡單構圖,他要天下學子補充完整,讓兩種神器能真正使用。
他給了學子們一個月的時間去實踐!
兩院士互相看了一眼,常蓮捋須皺眉:
“看不懂,簡直就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