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許久，恆靈忽而一嘆：
“皇兄，若太子真的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孫乾覺得有這個可能，看着恆靈道：
“還能怎麼辦？給他一塊封地過日子，皇位可不是他的。”
恆靈定定的看着他，問：
“他是我們大哥，是不是？”
孫乾一笑，沒有遲疑的回答：
“當然。”
恆靈似乎放心了，重新露出笑顏，大步離開了內殿。孫乾看向天邊的月，關了牀休憩去了。
只要太子對皇位沒有妄想，他就當成大哥看待。
次日，孫乾又到了田地間察看秧苗。王昇平也蹲在地裏，和趙羅討論土質的差別。
孫乾聽了一會，返回了皇宮。
勤政殿中，臣子們聚在一起，商議後日殿試的事情。
現在的閱卷已接近尾聲，三甲二甲的進士篩選出來，唯剩下一甲進士。殿試在保文殿舉行嗎，考官依舊是陳善三人。
吏部侍郎宋應時呈上二三甲的試卷和名冊，孫乾只挑了前面的試卷看了看。
勤政殿中一片和諧的談論，雖然他們看不到哪些考生中榜，卻也私下接觸過這些考生。今年最受期望的，便是三懷學堂的學子們。
乾帝一心一意的扶持這些學子，給予了很高的期望。
在這些二三甲中，倒看見幾個熟悉的名字，孫乾覺得三懷學堂的希望很大！
看完考卷後，孫乾命人將其封鎖保管，待頭甲出來，再一同放榜。看了一眼議論紛紛的臣子，孫乾咳了一聲，說道：
“三日的科考已經結束，現在京城中的安危不可忽視。朕知道你們中，有自己欣賞的學子，提攜後輩可以，可莫要忘了品行方面的考量。”
衆臣忙躬身稱是，臣子們心照不宣，乾帝這是在敲打他們，不要妄想着拉結黨羽。
但孫乾也明白，無論他怎麼做，朋黨之爭是無法避免的。水至清則無魚，他沒那麼天真。
被科舉的氛圍所影響，孫乾想着朝堂即將填充飽滿，心頭高興不已，同大臣們談論着科舉之事。
正在此時，兵部尚書嚴相匆匆走進來：
“陛下，李總兵從賓城傳來緊急消息，請陛下過目！”
孫乾面上笑容一斂，忙接過信拆開察看，在場臣子心頭一凝，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李總兵大事一般能自己扛下，緊急傳回京都的，必定是大事。
衆臣目光緊張的盯着孫乾，孫乾一目十行的看完，怔了片刻看着臣子們：
“老可汗死了，突厥新可汗在今日早晨辰時宣佈繼位。”
什麼！
這道消息瞬間將殿中炸開了鍋，臣子們或震驚、或興奮、或焦急的議論起來，孫乾又將密信看了一遍，確實沒錯！
除了這個消息，李天章也沒其他信息再傳來。
孫乾走到輿圖前，拿着指月杖對着南面的呼韓邪查領地，興奮說道：
“他，要想獨立爲王，就得趁此機會，脫離突厥的統治！”
“還有他，老可汗本就對他產生了懷疑，新可汗年紀尚幼，肯定由他的叔叔掌政。他們要收服海蘭察，恐怕只有奪回他的領土權，纔沒有疑心存在。”
衆臣靜靜的聽着，隨着孫乾的思維思索起來。
孫乾從突厥西面的形勢，一直說到東面，其中提及的一些部族，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的。現在臣子們意識到，乾帝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神祕莫測。
孫乾此刻顧不了這些，命從三品以下的臣子離開，只留下丁遠光、柳文、嚴相等人。
丁遠光看着輿圖神色凝重道：
“陛下覺得小可汗將被他的叔叔所掌控，大權旁落？”
孫乾負手，望着輿圖：
“這是必然的，朕現在最關心的，便是東西面的呼韓邪查，是否會和小可汗發生戰爭。”
柳文眼中帶着笑意：
“陛下，臣認爲這是肯定的。右賢王左側爲匈奴，南爲戎狄，右側爲突厥的其他部族。想來想去，也只有突厥的本族更容易下手。”
孫乾低頭略略思慮，點頭。柳文說得沒錯，右賢王不可能對匈奴下手，戎狄正在往東面突厥部族滲透，避而不戰。
唯有東面接壤的突厥部族，或以武力威脅、或以利益誘惑、或誠心結交，總能拉到盟友。
而老可汗生前，對自己的部族首領手段極其嚴厲，唯恐有人背叛自己。
不少部族早就有了反心，必在今日全部爆發。
右賢王是個聰明之人，若只自己造反，恐失人心。唯有拉上盟友，想辦法制造反小可汗的由頭，才能快速立穩腳跟。
孫乾想明白後，在殿中走來走去：
“此時的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柳文和丁遠光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意。丁遠光笑道：
“陛下，您曾經不是打算，讓海蘭察東擴，共分羯族土地嗎？現在海蘭察面臨的境況，也和右賢王差不多。”
孫乾一怔，確實如此！
他眼中精光一掠，看着輿圖上的截圖說道：
“是啊，海蘭察只能往東擴，我們可不會讓出朝天關。朕已經寫信給了張啓秀，他應該能懂朕的意思。”
本來打算派一名軍師給張啓秀，可挑來挑去也沒挑到合適的人。
丁遠光考慮片刻後說道：
“陛下，現在羯族的事開始變得重要了，若還找不到人，只能從李大人手下挑一名將軍過去。”
孫乾聞言一嘆，他本想讓張啓秀得到充分的鍛鍊，現在局勢不一樣了，他不能只顧及張啓秀，而拿局勢冒險。
海蘭察也許會東擴，也很有可能聯合昌谷平原的其他部族，衝擊朝天關。
而朝天關只有一個李勇，能支援的只有張啓秀！
孫乾不再多想，立即擬旨，調遣身在賓城的將軍。他本想讓李天章自行定奪，然而柳文卻建議道：
“陛下，將軍也得對羯族地形熟悉，對突厥的大軍熟悉！否則臨戰去適應，恐誤了大事！”
孫乾一怔，驟然懸筆不動：
“卿選中了哪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