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只得勸道:
“這畢竟也是孫振的事,討論下也沒什麼大問題。”
孫乾心中一陣冷笑,這裏面的問題大着呢,他和自己的臣子商議政事,沒受邀請就干預進來,還當他是大慶的皇帝嗎?
孫乾沉默了片刻,說道:
“到時候再聽宣召吧。”
兩人同時驚異的看向他,孫振立即敏感覺察,這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他得聽宣召,才能參與討論。
孫振面上也沒有過多表情,只是拱手恭敬領命。他這一動作,原本是想給孫乾難堪,然而孫乾內心異乎強大,讓他退出大殿。
孫振少不了要忍氣吞聲,他走到大殿處,孫乾對門口候着的田恆道:
“田恆,你去護送前太子去太和殿。”
田恆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曹傍,曹傍面無表情,田恆領命後跟隨太子而去。夜色中那幾抹身影,也掠向太和殿的方向。
不管太子走到哪裏,暗衛永不會放鬆對他的緊盯!
太上皇一見孫振離開,也沒什麼心思呆在這了。他本想和孫乾說兩句,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只得作罷。
待他離開後,孫乾反而鬆了口氣,他來到大慶,真是上下父子關係都處理不好。
孫乾踱到殿首,在桌邊坐下後,喝了口茶讓趙公公將曹傍帶入殿中。
曹傍全身都帶着潮溼的水氣,他遮雨的斗笠立在廊下,已經匯聚了一小灘雨水。孫乾打量着他,低聲問道:
“查出什麼來了?”
曹傍朝他拱手,將自己找到孫振的事大略說了一遍。他是根據太和殿的鴿子蹤跡,才找到線索的。
其中所花費的辛苦雖一字不提,孫乾卻能想象到。曹傍在宋敘府中發現孫振之後,他也被人反盯上。
眼看着孫振準備離開湖州,恰好田恆帶着皇帝的口諭到了。曹傍立即沒了顧忌,率領三百暗衛,將孫振頃刻間活捉。
宋敘不敢反抗,眼睜睜的看着曹傍將孫振帶走。他們動手的時候,正是半夜子時,沒有驚動任何人,附近的百姓也根本不知道,這裏面住着前太子。
孫振見無路可逃,自願和曹傍上馬車,臨走前吩咐宋敘,此事暫且不要透漏。
也許宋敘是他萬不得已時的退路,暫且不想暴露出來。護送孫振回京的途中,暗衛遭到數次偷襲,然而暗衛們手持被孫乾改造後的弩箭,讓這些刺客無法近身。
孫乾聽後眼光漸暗,他在殿中緩慢踱步,燭光染上他英俊的輪廓,一股肆意的雨風吹入了殿中。
過了片刻,孫乾輕聲問道:
“孫振爲何如此在意湖州,你可查清楚了?”
曹傍沒有任何思索的回答:
“湖州有精兵散佈在各處,只待前太子一聲令下,就會瞬間聚攏。卑職無能,沒敢去調查他們,不過他們的糧草,似乎從兵部走的。”
什麼?!
他的糧草竟然供養着一羣不知名的軍隊?!
“怎麼可能!你若沒有調查就敢胡說,朕要治你的罪!”
曹傍從未見過如此盛怒的乾帝,但他做事踏踏實實,從來不去大膽估算。他神色嚴肅,微微躬身堅定道:
“卑職不敢胡說,陛下,太上皇手中握着鎮東軍兩萬,他們的糧草去向不知是否查過?”
他沒有查過!這種事他也從來沒有想過!
他一直在拼命的製造火器、選拔人才、清肅朝堂,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
孫乾忽而冷笑了一聲,負手盯着角落擺放的燭臺,突然一臂將桌上的物件揮在地上。摺子、毛筆什麼的落了一地,嚇得殿門口伺候的太監們,齊刷刷的噗通跪下。
帝王的盛怒也就這麼一點發泄,拂完東西后,孫乾閉上眼睛努力平緩自己怒氣。他不該這樣,作爲一個皇帝,真正的情緒不能被覺察。
孫乾笑了起來,笑聲讓殿內氣氛更加冷凝:
“曹傍啊,你做得很好。這件事也要去查,只是陳彥去了祁州還沒回來,只能暫且不動。你派人盯着宋敘、孫振、太上皇他們,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稟告朕。”
曹傍領命,孫乾此時無比慶幸,他創造了羽林暗衛,否則這些事依靠那些臣子們,不知道要攪出多少風波。
現在朝堂裏有了叛徒,揹着他養活孫振的軍隊。他若從戶部拿過軍餉賬本查一查,肯定能發現貓膩,可他深思一番,覺得暫且按兵不動。
現在孫振在他手中,幕後之主已經找到,難道還怕那些分散的精兵嗎?!
孫乾緩緩舒了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他轉身看着曹傍,眼中滿是欣賞:
“前太子這事你做得很不錯,那麼,小皇子一事查得如何?”
曹傍有些遲疑:
“陛下恕罪,卑職自入湖州,就沒法去調查小皇子一事。不過在湖州發現綁架小皇子刺客的蹤跡,卑職已留了人在那裏繼續盤查。”
這事都發生在湖州,要說孫振能摘乾淨,孫乾是不相信的。
“留的人可靠嗎?”
“請陛下放心,整個羽林暗衛的人,都是卑職經過重重篩選。”
孫乾想起王昇平,可不是經過嚴格考察後,才能做了羽林暗衛。想起回國後一直在種地的王昇平,孫乾露出一點笑意:
“王昇平現在是農部尚書,他在摘星樓的卷宗,送到吏部去吧。”
曹傍微微有些意外,他以前不大看好王昇平,畢竟那人腿腳有點毛病。即便後來通過了考察,他也沒抱多少希望。
現在看來,他倒是混得風生水起。
關於大慶朝廷官員制度改革之事,動靜鬧得還挺大的,曹傍在佈告上也看到了新成立的農部,看見了王昇平的名字。
曹傍感嘆:
“聽田恆說,他從夏國帶回了甘薯,卑職雖未見過此物,陛下如此重視,想必是火器般的存在。”
孫乾一笑:
“自然是好物,只是要等上兩年,才能看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