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看着乾帝滿意的神色，低聲笑道：
“黃英這丫頭可學過醫，對緩解疲勞很有手法，這不養心殿總管看上了，就調過來爲陛下候着。”
孫乾沒有說話，默默聽着，想着這羣奴才真夠累的，時時刻刻都得揣摩他的一舉一動。
黃英對趙公公露出淺淡笑意，以示感謝。
一夜過去，迎來第二天旭日東昇。在孫乾的旨意下，百官列在乾陽殿前庭兩側，恭送康王出征。
太上皇站在殿前臺階之下，看着康王氣宇軒昂的離開皇宮。
在乾帝的浩大聲勢下，康王沒有半路溜回湖州的餘地。當然，如果他如此不顧名聲，執意竄回湖州，孫乾將會更高興。
看着康王背影逐漸消失，孫乾聽到太上皇一聲輕微嘆息。
想必這個老父親，對他很是怨恨吧。
孫乾想起前昏君那些孝無任何回報，便不在太上皇身上做無用功。
人性真的很奇怪，在他前世，就認識這麼個人。他有五個兄弟姐妹，父母偏心最大的，他是多餘的。
五個長大之後，只有他最孝順，父母對他冷眼相待後，他雖然生氣，但經不住父母一句好話，有事又屁顛屁顛回去了。
前昏君的心態，就和這個人差不多。
孫乾一笑，看了一眼太上皇。太上皇沒有看他一眼，正眉頭緊皺的看着康王，消失在宮門之外。
只有儀仗隊尾，尚未穿過永福門。
孫乾轉身回了養心殿，百官送完康王之後，也就各歸其位。
孫乾正捧着啓城的摺子翻看，宋懷玉和良慈兩人，將飽受戰亂的啓城扶上了正軌。不得不說，兩人才幹確實不錯。
他剛想起恆靈公主，殿外就跳進一個鵝黃宮妝的女子。
她雪白如瀑，肌膚勝雪，一笑無比嬌俏。
正是恆靈！
她身後跟着太上皇，面色稍鬱，背手隨後踏入殿中。
恆靈問了聖安後，對孫乾鼓掌而笑：
“皇兄真是好眼光，竟然選中康王前去蠻夷之地。”
孫乾聞言哭笑不得，連忙重申一遍：
“不是朕選的，是大哥非要前去，朕勸阻不過，只得如他所願。”
恆靈瞬間瞪大了美目，驚訝道：
“他竟然是自己請願？！我以爲是皇兄看中他的領兵才能，怪不得我宮門口烏鴉三叫！完了完了，他怎麼會去打仗呢！”
恆靈一席話說得太上皇越發惱火，他出聲喝道：
“你在胡說什麼？！你不說爲你大哥去祈願，還在這咒他，你們可是一母同胞！”
恆靈面上明媚之意頓時收斂，她盯着太上皇說道：
“父皇，你也明知道大哥沒有率兵之能，爲什麼不阻止他？！若他有個什麼事，那可都是父皇的責任！”
“你！？逆子！”
太上皇氣急了，捂着胸口難受起來，孫乾一震，連忙命人扶住他，趙公公立即遣了個腿快的去傳太醫。
孫乾轉向恆靈道：
“康王已經走了，現在多說無益，或許父親覺得康王才能出衆，你我不瞭解而已。”
在太上皇聽來，孫乾的話沒好到哪裏去。他坐在椅子裏，臉色有些發白。
“我身爲大慶的公主，理當爲大慶百姓考慮。並不是我說康王好，他就能打勝仗回來。”
她轉頭又對太上皇道：
“我這就去爲大哥祈福，父親，若大哥發生什麼意外，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想到傷心處，有些哽咽。
太上皇一怔，覺得煩惱至極。現在所有人都以爲，是他唆使康王前去南伐！
他的初衷並不是這樣，他只是想把手中的兵權交給康王。康王前去南面，他再三囑咐只要做做樣子就行，不要真打！
太上皇一瞬間心力憔悴，真是有口說不清了。
他擡頭看見孫乾投來的目光，心中掠過一個想法，這是乾帝推他騎虎難下！
太上皇長長一嘆，胸口更加悶痛。恰巧太醫到了殿前，兩內侍扶着他前往偏殿就診。
殿內重新安靜下來，恆靈公主面色複雜的看着太上皇離開。她曼妙的身姿，在寬闊奢華的殿內，就像一抹耀目的流光。
孫乾見她失落，面上浮現微笑，拿起一本摺子說道：
“恆靈，你可要看看宋懷玉的摺子？”
恆靈立即收了心思，走到孫乾旁邊，接過摺子細細看了後，逐漸露出笑容：
“他兩總算沒讓本宮失望，皇兄，你可滿意？”
孫乾伸手輕拍下她的後腦勺，就像以前昏君所寵妹的那樣：
“滿意，你有舉薦之功，朕要賞你什麼呢？”
想想恆靈爲了收斂人才，而背上豢養面首的名聲，孫乾思慮片刻後與她商議，在公主府辦一個申學堂。
凡是有才而無能力的學子，不限年齡和出身，經公主審覈後，可獲得一筆銀子助學。
當然，這筆銀子暫時得由公主自己來出。
恆靈在徐州有兩千戶的食邑，足夠她開辦申學堂。
恆靈公主來了興趣，她想了想問道：
“那不和三懷學院一樣了嗎？”
“不一樣，三懷學院是收取不論出身的成才學子，不讓有能之士向外流走。而申學堂主要是關注未來學子，年齡最好在十歲以下。”
“啊，那是學前堂嗎？”
恆靈有些失望，一想到公主府會到處蹦着小毛孩，她就失去了興趣。
孫乾嚴肅道：
“不是，你要去大慶各地，攬收天資幼童，以不至於他們淹沒在生活困苦中。而且，朕要你找的這些人，在理科方面出類拔萃。”
孫乾便對她解釋理科之詞，其中自然涉及到神器部分。恆靈公主聞言，立即收了失望之色，逐漸認真起來。
兩人一聊便是半個時辰，隔壁偏殿的太上皇感到十分寂寞。
以往恆靈氣完他後，一定會貼心的安慰撒嬌。可他現在躺在榻上，身邊圍滿宮婢，他也沒覺得舒暢多少。
這叫小棉襖，什麼時候開始漏風了？
一個時辰過去，小棉襖還沒過來的意思，太上皇一問，原來還在正殿和乾帝商議事情。
太上皇震驚，什麼時候恆靈和乾帝的關係那麼好了！
他以前曾呵斥乾帝，對恆靈太過縱容。兩兄妹都是一路貨色，乾帝自己荒淫罷了，還拉上恆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