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木遮擋着一堵硃紅的圍牆,繞過圍牆之後,面前忽然多了一座高大的門。
大門高大巍峨,青黑色的銅門,門上釘了數排柳丁。
孫乾暗暗驚奇,這裏面竟然別有乾坤!
他隨着那掌事繼續前走,管事帶着笑意詢問:
“不知曹大人要查什麼案子?”
原來是把他當成曹傍的手下了。
孫乾一笑,壓低嗓音:
“京城中的大案,聲張不得,我們四處看看找可疑之人,你們不得驚動任何人。”
掌事震驚,什麼大案,怎麼觀止樓上面沒半點消息下來?
掌事也不敢問,點點頭壓低聲音:
“那就由小人帶大人逛着,這園子有些大,恐您迷路。”
孫乾見他態度謙和,點點頭。他擡腿要走,掌事躬了躬身攔住他:
“這位大人,請先出示下您的辦事令牌。”
觀止樓可是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孫乾懵逼了,他本來胡謅了個藉口,哪裏來的暗衛辦事牌子?
王朝陽兩人也不是來辦案的,摸了摸身上,翻出暗衛副尉的令牌:
“這個?”
掌事的一看這令牌,確實是摘星樓裏的東西。他面上又軟和了三分,一笑:
“不是這個,是那金銅色,有云紋龍的牌子。”
孫乾想起來了,那是曹傍查辦大案的牌子,他御書房裏倒有一堆,只是不在身上。
“哎呀,事發突然沒帶啊,我告訴你,不要推三阻四的拖延,要出了事你們觀止樓可擔當不起!”
掌事嚇了一跳,一臉爲難:
“可是大人,不管您搜查哪座大宅子,都要先拿出這牌子才能查啊!”
他唯恐孫乾不高興,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曹大人親自來了,小人必定不會阻攔的。這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曹大人陛下面前的紅人,有多少人想冒着他的名頭行事,還請大人諒解!”
孫乾見他說得軟和,也不好再威脅他。
“非得那個嗎?其他的行不行?”
其他的?
管事很奇怪,還能有什麼牌子?
孫乾出宮之時,爲了方便行事,倒是帶了幾個牌子在身上。他在袖子裏摸了半天,一根線頭都沒摸到。
“哎?哪裏去了?”
孫乾連忙去摸另一個袖子,還是啥都沒有!
其中一個小太監提醒他,是不是在腰間的錢袋子裏,然而那裏一角銀子都沒了!
掌事感覺被欺騙了,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正在這時,另一個同等裝扮的掌事到了他們面前:
“徐掌事,領事正找你問話呢,怎麼還在這磨蹭?快點,領事今天心情不好!”
“知道了,就過去!”
掌事還真怕領事生氣,見孫乾摸找了半天,一根毛都沒有。他本想把這幾人轟出去,又想起剛纔王朝陽亮出的暗衛牌子,一時間忍住了。
“幾位客人那就雖小人去見領事吧,請領事裁奪便可。”
既然不敢轟走,那就交給領事的看看。
在一輪明月灑落的銀光之中,樓閣隱藏於花木之中,燈籠點得並不多,內斂又不引人注目。
他們所去的樓閣,單獨屹立在一處院落之中,四面環水,正面只有一座長橋通往其中。
孫乾暗暗稱奇,一看這樓就是辦事處了。
幾人到了院門前,掌事掏出令牌遞給看門的護院,隨後往其中一座樓閣走去。
上面寫着外事處。
這個徐掌事低聲叮囑孫乾,不要亂走後,隨即帶他們進了最左側的門。
裏面燈光明亮,徑直通入一間內室,室內寬敞,擺放着五張案桌。每張案桌前,都有人在處理手中的事。
其中僕役奴婢穿梭,一派有序而安靜的模樣。
徐掌事徑直到了其中一人面前,拱手將孫乾一行人的事簡略稟告了。
他稱呼那人爲青領事。
青領事擡頭看了看孫乾,覺得面生,又聽說沒牌子搖搖頭:
“這位公子,沒有查案令牌不能入內,請您再向曹大人取了辦案令牌再說。”
孫乾皺起眉頭:
“說了事發突然啊,我牌子呢!肯定落在馬車裏了!你立即去拿!”
孫乾點了王朝陽,王朝陽拱手轉身就走,卻被青領事喊住:
“你們一起去吧,若真有由徐掌事領你們去查便可。”
摘星樓的人不好對付,青領事也不敢隨意轟走幾人,不過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孫乾心中也不高興了,本來就是尋樂子的,再耽擱下去他今晚得被關在宮門外面!
他一掌拍在案桌上:
“不查案了行嗎?本公子就是來玩的!”
他這話讓衆人震驚,室內的目光頓時全部落在他身上。
青領事忍無可忍,若是曹傍底下的人,他怎麼折騰也不敢說。畢竟摘星樓不屬於任何朝廷大官管轄,直接由乾帝指揮,他們觀止樓本事再大也沒法走動。
現在這小子,不知怎麼弄了摘星樓的兩暗衛耀武揚威!
他觀止樓可不是想進就進的!
“這位公子,既然來玩怎能以查案爲由頭,戲弄我等?徐掌事,立即稟告曹傍,有人借他的名頭胡作非爲!”
徐掌事立即領命,室內其他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畢竟他們拘束於一方天地,繁忙於樓內事務,沒什麼樂子可尋。
孫乾在衆目睽睽之下反而鬆了口氣,一太監立即搬了張空下來的椅子,讓他坐下。
孫乾也不客氣,坐下後對面色鐵青的青領事說道:
“那就去請曹傍好了,我身上沒帶令牌,落在馬車裏。”
王朝陽兩人可不想請曹傍,請他來不就是代表他們二人辦事不力?
王朝陽將腰間的佩刀砰一聲放在青領事案桌前,沉聲:
“摘星樓的佩刀壓在這,我這就爲公子去取令牌。”
青領事見他不像玩笑,遲疑片刻,便點頭同意了。
王朝陽心中也鬆了口氣,匆匆朝門外走去,徐掌事連忙緊隨其後,以防他在園中迷了路。
孫乾坐在椅子裏,一掃室內對衆人驚疑的目光熟視無睹,對身邊小太監說道:
“倒杯茶來,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