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也不再逞能，跟在後面走着。離開外事處的長橋後，徐掌事領着他前往南面的主樓。
雖然有些達官顯貴習慣送貨上門，但也有喜歡自己上面樂樂的。
這些上門的一般爲世家公子，和朝廷沒有直接關係。
徐掌事估摸着眼前這公子不是一般世家，必不是來尋樂，那一定真是查案的。
“公子，不知您要去查點什麼？是查客人還是查樓裏的？”
“當然是來尋樂子的，查什麼案子。”
孫乾看着前面花木通幽，夜色深沉，越發給觀止樓添了一份神祕，不禁興趣漸漲。
徐掌事聞言，低頭細細一思，他們查案的必不能驚動其他人，所以得用尋樂掩藏，那暫且就讓他當做尋樂吧。
徐掌事帶着他前往東面方向，一個碩大的人工湖赫然展現在面前。
孫乾一驚，京城中地界金貴，沒想到這觀止樓這麼大的手筆。不僅佔了大半條街，還將這裏鑿了個人工湖。
孫乾冷哼一聲，面色微寒的看着這湖：
“你們這樓膽子不小啊，非皇宮不能有湖。”
徐掌事一驚，連忙解釋。
“大人，這地方原本就有的，是前湛王爺府上留下來的。我們主人曾經向戶部申請填上，現在的太上皇說此湖地下有一口清泉，填了可惜，這才破了例子。”
孫乾看着湖水，湖面上飄着兩艘畫舫，燈光照在水面，紅光粼粼，真乃人間富貴之處。
絲竹隱隱傳來，聽得一女子斷斷續續的歌聲飄入耳中。
孫乾也不再糾結於這湖，繼續往前走去。
這時，從小道的一側園子裏，有四個擡小竹轎的僕人走了出來。他們在孫乾身邊蹲下，徐掌事連忙解釋：
“此處離主樓還有一段距離，客人請上座。”
孫乾還沒擡腳上去，他身後的小太監連忙到了轎子旁邊，檢查一番後才搭手請孫乾上去。
徐掌事心中倒沒計較，只暗暗讚歎這下人調教的好，一舉一動都在爲主子着想。
走過一段長長的小路，燈光越發輝煌起來。沒了繁茂花木的遮擋，面前的主樓被照得琉璃透亮。
真如仙宮一般。
孫乾邁入樓中，大門兩側十多個嬌美的婢女拉開了重重帷幕。
光是這些婢女，已經教人離不開視線。其中一個太監，愣愣的看着一個婢女。
徐掌事不禁得意，觀止樓的女子，可是稱頌的存在。
他特意盯着孫乾看了會，發現對方目光只是淡淡的掃過，並沒有多少驚豔之色。
徐掌事心中咯噔了下，繼續領着孫乾進入樓內。
樓內瞬間開闊起來，中間足有約有十多丈寬敞的地面。鋪着軟絨的西域地毯，能掛燈籠的地方都掛滿了風格一樣的燈籠。
往上一望，足有三四層樓，中間空處直可望見樓頂。
樓頂雕樑畫棟，又垂了綢花一類的東西。
主樓中衣香鬢影，歡歌笑語，還有喝酒笑鬧之聲。
正廳四角處，又擺了數張矮桌，上面珍饈美味擠滿，玉壺銀盃盈光流豔。
孫乾正對面的樓梯上，數十個女子身着胡裝，正在翩翩起舞。
除了這些胡姬以外，其實廳中的女子並不多。她們都是端莊、矜持的模樣，並無一絲放縱之舉。
孫乾看了看四周，徐掌事低聲與他說道：
“這裏客人來往最是熱鬧，或許大人能發現點什麼？”
孫乾氣笑了，再次重申他要找樓裏的美人們。
徐掌事也不敢囉嗦，叫來樓裏的分管事。分管事立即到了孫乾面前，躬着身子說道：
“公子，今兒樓裏吩咐了，如果您想尋樂子，就請往江月樓請。”
“哎，這就對了，本公子就是來尋樂子的，不辦案子。”
“公子請隨小的往這邊來。”
孫乾昂首闊步的跟過去，期間女子和各客人的目光紛紛投來。
這廳中有幾個身份不簡單的，自覺自己在京城風生水起，怎麼沒見過這麼個年輕人？
其中有個提着酒壺站起來，直接走向孫乾，滿面笑容的詢問分管事。
“老陳啊，這位公子怎麼如此眼生？”
分管事一臉恭敬的回答：
“雲生公子說笑了，小的不過一下人，哪能認識這樣的貴人。”
那叫雲生的公子眉頭皺了皺，索性拱手朝孫乾拱手：
“鄙人向雲生，見公子氣度非凡，心中欽佩，特來叨擾一句。”
“向公子客氣了，我叫孫一，過來玩一玩。”
孫乾沒有自我謙稱，惹得他不遠處的好友面露不快。
不過孫一這個名字，倒讓向雲生露出驚訝。
“原來是孫一公子啊，聽說過您的大名。”
孫乾也有些訝異：
“不敢不敢，我們似乎未曾謀面？”
“未曾，不過孫一公子在三懷學院的事，倒是聽說過。”
孫乾嘿嘿一笑，暗暗有些得意。
“孫公子，不如一起過去喝杯薄酒？”
向雲生指指自己的桌子，孫乾笑道；
“下次吧，這事還有事呢。聽公子所言，似乎也關注三懷學院，想必將來自會相逢。”
向雲生也不勉強，畢竟第一次見面。
兩人分別後，向雲生回到了自己的酒桌上。
他的一好友不滿看着孫乾的背影：
“這年輕人也太自傲了，未曾聽說過這名字，看來也不是什麼顯貴高官之子。”
向雲生有了幾分嚴肅：
“人不可貌相，我聽說此人在三懷學院很受學子們的歡迎。那些學子都是帝師過眼的，豈是尋常之輩，你可莫要胡言亂語。”
他另一個好友立即酌酒灌了那好友：
“雲生說得極是，禍從口出。三懷學院的學子，將是當今陛下的重望，沒準這孫一，就是來監督學院的。”
一席揣測，直驚得那學子面色蒼白，狠灌了幾口酒，此事再也不提。
那邊孫琴已經離開主樓，上了湖中畫舫。
據說能上畫舫的，都是觀止樓的貴客。湖周的閣樓中，一時間有人伸頭眺望，想看看這次上舫的人是誰。
然而舫頭燈光不明，只大概看了個身形，並無法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