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舫大得很,外層又懸了薄幕,看起來神祕非常。觀止樓外面看着內斂,其實裏面奢華的很!
要不然怎麼能吸引那麼多權貴的目光呢!
孫乾被引入一間茶室,這裏四面垂幕,湖風青送,擡頭可望一輪明月。
一婢女走到他身側,奉上茶。
太監可不敢讓孫乾喝這裏的茶,他手裏還端着孫乾在外事堂沒喝完的茶,只要孫乾需要,他立即就能更換。
“茶不必了,別整這些囉嗦,讓我看看你們這的美人。”
分管事也不再囉嗦,一婢女手捧着玉盤,跪在孫乾面前。
孫乾一看那玉盤,裏面躺着一顆晶瑩剔透的骰子。他擲了一把,擲出個三來。
“這是做什麼?”
分管事帶着笑容解釋,樓裏的姑娘不同於青樓紅館的女子,不能被挑選,只能靠骰子來撞上。
投到哪個數,就是哪個樓哪個房間的姑娘。
“公子,您與三號樓的姑娘有緣,請再擲兩個數。”
再擲兩數,就是樓層和房間了。
孫乾覺得還挺有趣,觀止樓的信心也很大啊,敢這麼玩,就代表對每個姑娘都很信任。
要是個身份高貴點的,擲了個不咋樣的,只怕人會發飆吧。
孫乾又擲了兩下,分管事帶着婢女下去了。
三號二樓五房的姑娘,也不怎麼個模樣。
孫乾看着畫舫慢慢朝其中一個方向而去,離得近了,見這樓閣上寫着江月樓,四周楊柳依依。
不少柳條拖進了湖面,夜風一過,掃起萬層波光。
孫乾到了閣樓,卻見這裏佈局挺奇怪的。
外面看着是個樓層,到了院子裏,發現是一個個小院子隔開的。
孫乾跟着進了其中一個小院,這裏芳草萋萋,並無明花豔蕊,只在兩側種了一排楊柳。
而這楊柳已有一層樓高,千萬絲絛迎風慢送。
這動人的風情,在黑夜中並不大顯眼。
分管事立在院口,沒有經過姑娘的允許,他是不允許踏入院中的。
不過院內已有四個婢女提着燈籠守候,請孫乾入這院子。其中一女子將暗衛和太監一併攔在身後,孫乾面露不悅。
“這裏露深蚊子多,難道就讓他們這麼站着?”
幾個婢女微微有些驚異,沒想到入了這裏的達官顯貴,還有爲下人着想的。
“不敢怠慢公子的人,請四位隨小女子而來。”
兩暗衛心中微熱,左右立在院門口:
“不行,我們要保護公子的安全,他要傷了一根頭髮,你們整個觀止樓都賠不起。”
婢女嗎震驚了,普天之下,竟然還有人敢說觀止樓賠不起?!
兩暗衛一點都沒有過於誇張的慚愧感,理直氣壯的當門神。
婢女們求救的目光投向分管事,分管事笑着說道:
“這位大人尊貴之身,不會做出有失身份之事,且隨他的意思去做吧。”
婢女們只得作罷,將孫乾引入院內。
不過這主樓,婢女們可就堅決不允許暗衛他們入內了。
孫乾也不強求,讓他們喫喝着,自己進入樓中。
樓內是一處寬敞的廳堂,中間擺着屏風,一抹倩影正在屏風之後。
這裏只有她一人,怪不得那些婢女擔心。
聽到腳步聲,那女子回頭而望。說不上絕色,姿容倒是清美端莊。而且她只略略描畫了黛眉,並無胭脂水粉。
是個純天然的美人!
孫乾正打算找椅子坐下,那女子淡聲開口了。
“公子好生無禮,怎的如此闖入閨房之中?”
孫乾頓時笑出聲,這是閨房?
那女子被笑聲驚住了,愣愣的看着孫乾。她們這樣的女子,接待的都是文人雅士,對她們也是客氣相待。
既然到了這,想的自然是紅顏知己,精神交流。
至於那等世俗之歡,倒無關緊要。
女子柳眉輕蹙,呵斥:
“你笑什麼,再笑叫花影將你打出去。”
孫乾大步走到茶桌前,直接拉椅子在她對面坐下,打開摺扇扇風:
“你有這等權利,能打客人?”
“這樓裏就是我的地盤,驅逐客人如何做不得?”
看她認真的神色,孫乾一陣默然。真搞不清來這玩的,到底是不是心理有欠虐的思想。
不過他也犯不着爲難一個小女子。
“行吧,你要不想招待,我這就走了,沒啥意思。”
孫乾果然站起來就走,那女子也隨之站起來,朝他福禮。
“公子既然要走,那麼小女子照例問一句,公子可對態真滿意?”
態真?
她的名字?
孫乾負手看了她一眼,直接了當回答:
“不滿意,很不滿意。”
態真面色微微一沉,輕輕一嘆,這聲嘆息如幽蘭吐香,說不出的悠遠輕靈。
此時一陣風來,吹得她衣袂翩躚,如月下仙子。
孫乾這下瞧出來了,這態真姑娘正在以另一種方式,釋放自己的魅力。然而比起洛妃的仙氣,她頂多算個地仙。
孫乾掉頭就走,態真面上一驚,這副清水出芙蓉的姿態,不知驚豔了多少世家公子!
怎麼這人就沒多看她一眼呢!
“公子,春風已失一半,明月正攏高樓,爲何如此匆忙,負了這良辰美景?”
看來她改變了主意,在挽留自己?
孫乾也得給美人面子,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態真。
只見美人眉眼清愁,正美目盈盈的看着他。
被這麼個清水芙蓉的美人期盼着,不知多少公子心軟。
可惜她面前的是一顆帝王之心,坐擁後宮兩大絕色美人。她這點美捲不起什麼波浪,且她並不知道這一切。
見孫乾頓住腳步,態真微微鬆了口氣。
雖說這樓裏姑娘們可以逐客,那也得對方放肆後,她們纔有的權利。
態真姑娘開始給孫乾煮茶了,聽見孫乾謝絕喝茶,輕輕一笑:
“莫不是公子有了家室,不喝小女子的茶?”
孫乾點點頭:
“當然有了,而且貌美無雙,世間少有。”
態真姑娘一怔,將桌上的茶盞遞到孫乾面前,低聲詢問;
“公子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