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再過上一個月，所有真相都可以水露石出。
然而那已經不重要了，孫乾心中有了決議，他打算賜死孫振。
至於湖州的謀反、謀害皇嗣、太上皇的軍餉去向等這些，該罰的罰，該死的死。
康王這個主謀不在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小嘍囉！
早朝散了之後，孫乾踱回養心殿，他想起昨日孫稷的言行舉止，沒看摺子前往麒麟閣中。
制止了奴才的喊駕，他站在閣外的軒窗處，看着孫稷正在寫字。
陳朝陽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兩人正在閒聊課業問題。
霍夢啓已經看到了孫乾，走出來叩見聖安。
孫乾笑道：
“霍先生真是良師，昨日朕滿意的很。”
霍夢啓對殿中一幕早有耳聞，此時拱手回答：
“不敢欺瞞陛下，此功者不在臣，而在陳朝陽。”
“哦？”
原來兩小孩某一日談起太上皇時，孫稷將太上皇寵溺他的事，說與了陳朝陽。並對乾帝最自己過於嚴厲，而有所抱怨。
誰知陳朝陽卻斥責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樣的一個帝王父親教導，別人做夢都還想不來。
太上皇和乾帝，哪個更有能耐，不是一目瞭然嗎？
陳朝陽嘆息，說孫稷糊塗至極。
孫稷不服，要懲罰他。陳朝陽並不接受，他也是南國的皇子，憑什麼受他的懲罰。
兩人爭辯時，陳朝陽怒道：
“你現在只是皇子，不是太子！將來陛下會有好幾個皇子，你跟着太上皇要糖去吧，將來太子也不是你的！”
正在旁觀的霍夢啓嚇了一跳，連忙斥責兩人一番，以免聽到更多的童言無忌。
不過現在孫乾聽到的話，霍夢啓潤色一番，聽起來就沒那麼刺激了。
孫乾也不是那等小心小性之人，聞言一笑：
“陳朝陽也算稷兒的人生導師了。”
若沒陳朝陽平日一點一滴的點醒，昨天勤政殿，孫稷只怕爲太上皇磕頭了。
真陷入那等局面，可就算衆叛親離了。
霍夢啓微微一笑：
“陳朝陽經歷亡國一事，心性成熟非尋常孩子可比。小皇子一直身處富貴，與他截然相反，自有裨益。”
孫乾點點頭：
“那以後有勞先生多多點化他二人。”
他側頭望進堂內，見兩人仍是認真寫字，也沒有打擾的意思。
孫乾轉身出了麒麟閣，返回了勤政殿。
幾個臣子已經恭候片刻，孫乾踏入殿中，對幾個重臣說道：
“孫振處斬，不宜公開行刑。他的兩個孩子，朕打算流放荊州，讓他們看守皇陵去。”
這已是孫乾最大的仁慈。
趙元江神情嚴肅，捋須點頭：
“陛下已經仁至義盡。”
康王結局已定，此事已沒什麼好說的。片刻之後，君臣將話題轉到戎狄一事之上。
戎狄大使遭到大慶拒絕後，突厥的小可汗也沒傳出好消息。
美麗動人的惠珠公主，三國之中無人接收，這讓戎狄越發落魄無光。
美色在權力爭鬥中，向來只是附加品而已。
這是個不穩定的時期，李天章唯恐匈奴越水而戰，快馬加鞭傳回信息。
孫乾看到此處，若有所思對衆臣說道：
“匈奴可是一塊鐵板，不僅踢不動，沒準還會砸我們臉上。戎狄一完，我們就與匈奴接壤了。”
幾個臣子紛紛點頭，神情嚴肅起來。
匈奴可比戎狄、突厥強大多了，大慶沒個幾年的發展，如何能與之匹敵？
現在他們要做的是，如何自保。
孫乾想起突厥的形勢，頗有意味的問道：
“我們和突厥，哪個好對付？”
丁遠光細細一思後，大概明白了孫乾的心思。
大慶的實力確實比不過突厥，可現在突厥分裂了，匈奴應該更饞突厥。
不過只要呼韓邪查和海蘭察一日不宣佈分裂，突厥就還是完整的突厥。
徐盛明一笑：
“事在人爲，戎狄不也是在人爲下覆滅的嗎？”
“戎狄可比不上突厥，若非我大慶久經羸弱，怎麼會連戎狄都對付不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大慶雖想休養生息，恐匈奴和突厥不會善罷甘休。”
衆臣紛紛各抒己見，孫乾認真聽着，時不時插幾句。
商議一番後，孫乾決定讓高巖和匈奴大使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摸到一些消息。
衆臣離開之後，孫乾首先給李天章批覆摺子。
除了兵馬補充外，還有新一輪的糧草調動。
到了晚間，李天章再度八百加急傳來消息，匈奴已到達七子河，在對岸駐兵。
不過匈奴兵在戎狄疆土上一路南下，直接晝夜不停的打通了關卡，現在全軍疲乏不堪，應該暫時沒有繼續南下的意思。
孫乾將一幫重臣重新召回勤政殿中，在燭光的映照下，臣子們低聲商議着此事。
沒過多久，匈奴的使者番六息也到了勤政殿中。
他比以前更加自傲了，在戎狄戰事上，匈奴喫去了一半的疆土，剩下的是突厥和大慶平分。
孫乾端坐在殿前，面色沉沉的看着番六息進殿。
番六息神色一斂，想起乾帝今不同往昔，還是收斂一些爲妥。
待他行禮後，孫乾問道：
“你們止步於七子河，可還有南下的打算？”
他說得施施然，一副沉穩無懼的模樣。番六息心中暗暗揣測，大慶經過這個月，神器一類的東西，只怕越來越多了。
不止身體，他們公考的火銃一類東西，現在不知琢磨的怎麼樣了。
這種東西早就傳回了匈奴，但琢磨的進展十分緩慢。
畢竟這玩意沒有前人的任何理論基礎，要琢磨明白，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匈奴可汗最近有些着急，唯恐大慶又發出一堆古怪的玩意，對匈奴又多一道威脅。
番六息接到密信，要重點探索下大慶的火器祕密。
番六息頗爲無奈，這算什麼祕密，各國都知道大慶有火器！
可現在連大慶的百姓都知道，火器是大慶的立國之本，看到他們這種異域風情，都不會與之交流。
其實番六息認爲，這種全國一心的凝聚力，比火器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