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象,你去傳令給裨將軍呂虔,教他來此處見朕。”
“諾。”散騎常侍王象領命,再拜而出。
呂虔,字子恪。是早些年追隨武皇帝征戰四方的老將了。當今陛下當年初即魏王位時,便加封呂虔做了裨將軍,封亭侯爵位。
說起這呂虔呂子恪,不但會排兵佈陣,領兵打仗,而且對於兵器也頗有研究。
前朝孝武皇帝劉徹,於元封四年篩選欽定了矛、鏜、刀、戈、槊、鞭、鐗、劍、錘、撾、戟、弓、鉞、斧、牌、棍、槍、叉。以此十八兵器,作爲十八般武藝。
而呂虔別出心裁,篩選定下了九長九短的新十八般武藝:九長爲槍戟棍鉞叉鏜鉤槊環;九短爲刀劍拐斧鞭鐗棒錘杵。
除此之外,他對於治理民事也是一把好手,呂虔在泰山郡任上,就體現出了這一點專長,這,也是曹丕今天要傳呂虔來次的主要原因。
徐州,總得有人物鎮着啊。
不多時,裨將軍呂虔便來到了皇帝所在的彭城府衙正堂。
“臣,裨將軍呂虔,拜見陛下!”
一名看起來更像是中年儒士的將軍,此刻半跪於曹丕面前,行禮參拜。
“子恪,不必多禮。”
曹丕仔細打量着這位股肱老將,滿意的點了點頭。
呂虔聽皇帝稱呼自己的字,子恪,更加感受到了皇帝對自己的看重,再加上當年武皇帝對自己的倚重,呂虔的心中不禁更加感念曹家。
“子恪,你這些年,爲我曹家,爲我大魏,爲這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辛苦啦。”
“臣,敢不竭心盡力,捍衛魏室!”
“嗯。”曹丕再次點了點頭,他虛扶呂虔,繼續說道:“朕此次南征,之所以先來彭城,就是爲了,將徐州大任託付於君。”
曹丕打了個手勢,散騎常侍荀緯立即會意,差人取來了徐州刺史的印綬。
“今,朕遷裨將軍呂虔,爲徐州刺史,加威虜將軍。望卿勉力爲之,勿負朕躬!”
曹丕起身,親自取過徐州刺史的印綬,遞交給了呂虔。
呂虔急忙小心翼翼的接過印綬漆盒,跪伏於地:
“臣定殫精竭慮,不負陛下重託!”
呂虔起身後,再朝着曹丕長揖道:
“陛下,臣若擔負徐州大任,還請臣舉薦一人擔任別駕一職,來幫助臣共鎮徐州。”
“哦?”曹丕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卿,想要舉薦何人?”
“琅琊王祥,王休徵。”
曹丕聞言,點了點頭。
關於這個王祥,他也有所耳聞。
此人是琅琊臨沂人,是前朝漢時諫議大夫王吉的後裔。其祖父王仁,曾爲漢青州刺史,而其父王融,則隱居不仕。
除此之外,此人性情非常孝順。其生母早死,繼母朱氏對他不慈愛,多次在王祥父親面前說壞話,因此其父也不喜歡他,但王祥卻更加恭謹。
父母有病時,他日夜伺候,甚至不脫衣睡覺,煮了湯藥,他也必定自己先嚐。
一年冬天,他的繼母朱氏生病,想要喫鯉魚,但那時天寒冰凍,怎麼可能抓的到鯉魚呢?
可王祥依舊還是去了河邊,爲了求得鯉魚,王祥自己解下衣服,赤身臥於冰上,就這樣,王祥融化了堅冰,取到了鯉魚,王祥喜極,持此鯉魚歸而供奉繼母。
人們都稱讚說,王祥是人間少有的孝子。不僅如此,還有人以詩頌之,那詩言:
繼母人間有,王祥天下無;至今河水上,留得臥冰模。
不僅如此,他深受其父的影響,漢末天下大亂,王祥扶持着母親,帶着弟弟王覽一同避亂,如今已隱居了二十多年,從來不受州郡的徵召,如今算來,應該已經快要年近花甲了。
曹丕不是不願意任命此人,而是擔心此人不受徵召。
“既然如此,那就由子恪一手準備吧,如能召來王休徵,自然最好,如果他依舊拒絕徵召,也不打緊,朕相信,子恪自會治理好徐州。”
“臣惶恐,臣定會竭誠盡節,以報陛下!”
――――
琅琊。
一名老人,正端坐在家中,正緊皺眉頭看着一道官府公文。
這個老人,正是王祥,王休徵。
他看的,正是徐州刺史呂虔下的公文。
公文中言辭懇切,說是要召他做別駕,可隱居多年的王祥,已年近六十,哪裏還有做官求功名的心思?
王祥正打算寫回文,堅決辭讓不就,這時,他的弟弟王覽,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自後堂走了出來。
“大哥,聽說,官府又派人來了?”
“是啊是啊。”
王祥搖了搖頭,皺眉說道:
“亂世官,哪裏是那麼好做的,我看哪,咱們還是繼續躬耕隴畝吧。”
“大哥,難道你真的想要招致滅門之禍麼!以往那些,不過只是郡縣徵辟,不去倒也罷了,可是這次,據說是大魏皇帝親自任命的徐州刺史,魏武皇帝的老將呂虔的公文吶!大哥,兄長,求求你,就算不爲自己,不爲我考慮,你也爲後世子孫考慮考慮吧!反正這一次,兄弟我連牛車都幫你準備好了,如果你還是不去,我就把這破車燒了,把那老牛宰了,喝頓肉湯,也好過做個餓死鬼!”
王祥聞言,沉思半晌後,終於嘆了口氣,扔下了筆。
“也罷,也罷。老夫,這就去吧。”
王覽聽了這話,終於舒了口氣。
王祥乘着弟弟準備好的牛車,緊趕慢趕,終於在合適的時候趕到了彭城。
他沒有想到的是,呂虔,這個兩朝老臣,一週長官,居然會親自在道旁迎接自己。
王祥不禁舒了口氣,看來,自己這次的確沒有來錯啊。
他急忙下了牛車,跪在了道旁,朝着呂虔長揖一禮。
“休徵不必多禮,老夫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哈哈哈哈。”
呂虔急忙上前,扶起了跪伏於地的王祥。
兩人手挽着手,就這樣回到了刺史官邸。
回到刺史府後,呂虔立即解下了腰間一把佩刀,將它雙手遞給了王祥。
“呂使君,這是……”
王祥一頭霧水。
呂虔笑道:
“此刀初鑄之時,鑄刀工曾相之,以爲必三公可服此刀。虔以爲,吾非其主,刀或爲害。吾觀卿,自有公輔之量,故以此刀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