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陸時謙的身上，這位小陸總，是對顧念的設計不滿意？
而顧念在聽到陸時謙冰冷的聲音時，大腦便變得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她心跳止不住的加快，臉上的溫度更是陡然上升，就像是狠狠被人扇了一巴掌。
她隱隱有一種預感，今天估計沒有那麼好交差了。
陸時謙，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時謙的目光在她和霍懷瑾身上逗留了一會兒，隨後若無其事的移開，手指輕輕釦在辦公桌上，說出口的話絲毫不留情面。
“我不知道霍總把這次的合作當成了什麼？新人的試煉場？”
霍懷瑾稍微變了臉色，他看了一眼旁邊低垂着頭的顧念，眼底的擔憂一閃而過。
“陸總是不是否定得太快了？”
他掃了一眼男人旁邊放着的資料，一點被翻看過的痕跡也沒有。
“陸總可以先看看顧設計師的設計之後，再否定也不遲.。”
“呵。”陸時謙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霍總似乎對她很有信心，但據我所知，顧設計師到你們公司沒多長時間，還是個未畢業的學生，你怎麼就覺得她能做出什麼好的設計？”
他特意咬重了“顧設計師”這幾個字，正常人都聽得出來這是一種諷刺。
顧念也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絕情。
還是說......他就是故意想當面給她難堪？
她咬了咬下脣，沒有說話。
霍懷瑾注意到身邊人的情緒，暗自拍了拍顧念的手臂，隨即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不是很好，“陸總，既然選擇和我們t-shine合作，那就要相信我們選擇設計師的能力。”
顧念知道霍懷瑾在爲自己撐腰，便有些勉強地擡頭朝他露出個笑。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陸時謙眼裏，使他心裏的那股無名火燒得越來越旺。
旁邊的助理也明顯感覺到周圍溫度下降了不少，他轉頭看了新老闆一眼，嚇得情不自禁地嚥了下口水。
老闆這臉色簡直沉得能滴出墨了！
果然是新官上任，他到底是對t-shine不滿呢，還是對這個姓顧的設計師有意見呢？
陸時謙往身後靠了靠，半眯着的眸子裏異常冰冷，“怎麼，貴公司的設計師連批判都接受不了？可這就是實話，顧設計師的設計理念非但沒有打動我，反倒是......”
“我很好奇，你真的是學的設計專業嗎？我不相信設計學院的學生會做出這麼低級的設計。”
連用戶訴求和市場方向都搞不清。
這話，無非是把顧念的設計提案否定得一文不值。
安迪不動聲色的看着所有人的反應，表面上露出一絲擔憂，但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雖然不知道陸總有沒有看出來……
不過，這就是她當時故意給顧念錯的用戶羣體畫像和市場方向時，想要的結果。
呵，有個總裁哥哥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是被貶低得什麼都不是！
顧念當然不知道她一開始接收到的資料就是有問題的。
她只是覺得，陸時謙真的絲毫沒有給她留臉面。
她桌下的手緊緊的握着，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輕易認輸！
不論這個男人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即便是最後的結果真的不盡人意，但她既然已經邁出了一步，就必須竭盡全力。
不論最後是什麼結果。
她鼓起勇氣看向對面冷漠如斯的男人，“......陸總，您什麼地方不滿意可以提出來，我都可以改。”
霍懷瑾看着旁邊故作堅強的女孩，眉頭緊蹙，卻沒有阻止。
她想要成長，這些路程是必不可少的。
陸時謙下巴微揚，眉心擰到了一起。
他像是耐心用盡，拿起桌上的資料，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揮，扔到了顧念面前，嗓音發寒：“老實說，我沒一個地方是滿意的，今天這一趟完全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陸總別生氣，顧念確實是個新人，某些方面可能考慮得不是很周到，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
安迪突然出聲，打破了短暫的僵局。
顧念以爲她在好心幫自己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
但安迪接下來的話，卻是讓顧念萬萬沒有想到。
“她畢竟是個新人嘛，可能不太瞭解當下的市場需求。您看要不這樣，我也做一個季度新品的設計方案出來，顧念那邊......也盡她所能去修改，到時候同時給您過目，您再看哪一份設計比較滿意，到時候擇優，您覺得如何？”
說完了之後又補了一句：“陸總放心，我已經是我們公司的資深設計師了，在業內也算有些知名度，這個陸總可以去查。”
顧念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着笑意盈盈的安迪，只覺得當頭一棒！
她......是想將這個項目搶過去？
難道這段時間安迪故意來她身邊幫忙，就是爲了這一天嗎？
可不管顧念臉上什麼表情，安迪根本就不在乎了，她想說的話已經說到了，現在就看陸時謙會怎麼選擇。
這一招的確是出其不意，就連霍懷瑾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顧念雙手冰涼，只能轉頭看着對面的陸時謙。
都這個時候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還在期望着什麼……
只見陸時謙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會議室中的其他幾人身上來回流轉。
半晌，他薄脣輕啓，語意不明道：“想不到，霍總的公司還真是人才輩出。那……”
陸時謙說到一半，站起身來，狀似隨意地扣着西裝釦子，繼續道：“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他瞥了安迪一眼，“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第二次。”
隨後，微涼的目光又落到霍懷瑾身上，“霍總覺得呢？”
霍懷瑾同樣站起身，兩人差不多的身高，氣勢上竟然也是不相上下。
“既然陸總都這麼說了，我自然是尊重陸總的決定。”
“嗯。”
陸時謙餘光掃過他旁邊垂着頭的女人，眸底微微一凜，“如果這樣還是拿不出好的設計，那陸氏要重新考慮和t-shine的合作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
旁邊的助理連忙收起桌上的電腦和文件，衝着霍懷瑾點了點頭就快速的追了上去。
霍懷瑾看向旁邊的顧念，隱隱有些擔憂，“念念......”
“霍總，對不起。”
顧念牽強地擡起頭，抿了抿嘴脣，不知道還應該說點什麼。
“不怪你。”霍懷瑾看着她這副樣子有點心疼，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已經很棒了，繼續加油就好，我相信你。”
而安迪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眼中流光閃爍，默默退出了會議室。
……
顧念下班後回到家，喫完飯就回到了房間，一頭紮在電腦上，開始改設計稿。
但她看過去看過來，甚至把細節都放大了看，也沒覺得自己的稿子有什麼問題。
平心而論，新品設計的概念和風格，她從可觀角度來看，做得還不錯的。
可陸時謙只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倒更像是無理取鬧，故意在找她的麻煩。
換句話說，無論她改成什麼樣子，那個男人應該都不會滿意吧……
歸根究底，陸時謙不滿意的，只是她這個人罷了。
顧念略顯頹敗地捂了捂臉。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敲了兩下，然後門打開，陸時謙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