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謙倒是自在，他脫下西裝外套，眸光落在她的電腦屏幕上，漠然開口：“如果還是這個稿子，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用改了，我不會採用。”
“……爲什麼！”
顧念聽着他說話的語氣，連帶着白天受的氣，終於委屈還是一同爆發了出來。
她看着陸時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陸總，請你告訴我，我設計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出在哪裏？”
陸時謙看着她此刻這副仰着頭，甚至帶着怨氣看着自己的模樣，與白天在霍懷瑾面前時全然不一樣。
他不禁冷笑道：“你既然是一個設計師，就應該想到自己的作品有可能會面臨到的各種問題，怎麼會來問我？”
“是你根本就說不出問題吧？！”
顧念覺得心裏煩躁不已，既然都這樣了索性就說個明白，“我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你了，但你至於用設計稿來找我的麻煩嗎？”
“就算我真的得罪了你，可堂堂陸總居然也會公私不分，也是讓人開了眼界！”
這話無疑是在說，他就是一個小肚雞腸、公報私仇的男人。
陸時謙蹙眉，卻沒有立即說話。
今天在會議室裏，她和霍懷瑾之間那種默契和融洽，確實是讓他有些不爽，所以纔會控制不住話說得有些重。
但這並不是他否決顧念設計稿的根本原因。
他冷眼看着顧念，“你真的覺得，你的設計完美無瑕嗎？”
“不敢說完美無瑕，但絕對是合格的！”
顧念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脫口而出，這個系列的稿子，每一件衣服都是她精心設計，而且都有單獨的靈感來源，在普通日常的設計上增加了不少的亮點。
她搞不懂，怎麼在這個男人眼裏就是一文不值了？！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無話可說了。”
陸時謙沒再去看她臉上倔強驕傲的神情，“你根本不適合做一個設計師。”
連品牌要面對的受衆需求都不清楚，還堂而皇之的說她的設計合格？
“呵，我不適合？”
顧念心裏火氣在這一刻達到了一個巔峯值，她猛地站了起來，“我不適合，安迪適合是嗎？！”
陸時謙皺着眉閉了閉眼，一副不想再跟顧念多說的模樣。
他倏地轉身，衣角揚起，從顧念桌面上刮過。
下一秒，另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顧念有些怔愣地一低頭，就看到平時最寶貝的畫筆落在地上，已經很明顯的看到筆頭斷裂了。
她擡頭瞪着陸時謙，眼眶止不住泛了紅，直接吼道：“現在你滿意了吧？！”
這支筆又貴又難買，壞了也沒辦法修！
要不是陸時謙非要找她茬，怎麼可能會摔壞！
林妙原本在樓下，聽着小兩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放心便上來看看。
結果就看到這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模樣，“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陸時謙只覺得額角青筋亂跳，頭疼不已。
顧念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紅着一雙眼睛就跑了出去。
“哎念念……”
林妙想伸手拉住她，結果抓了個空，轉眼顧念就已經跑到了樓下。
她回過頭，一見陸時謙不爲所動的樣子，立馬道：“愣着幹什麼？快追呀！”
陸時謙寒着一張臉，依然沒有動作。
“嘖！”林妙伸手推了他一把，“趕緊去！這麼晚了，你媳婦兒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哭都沒地方哭！”
陸時謙低低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身下了樓。
顧念從家裏出來以後，實在是覺得壓抑得慌，索性給聶小涵打了個電話，跟她約了去酒吧。
偶爾，她也需要發泄。
聶小涵趕到酒吧時，顧念已經點了不少酒。
要知道平時叫顧念來酒吧都得連哄帶騙的，今天這麼主動就算了，居然還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顧念跟她說了和陸時謙吵架的事，反而覺得越來越氣。
“他憑什麼一句話就否決了別人的全部努力？說我不適合做設計師，他懂什麼！什麼都不懂！”
聶小涵看着她面前空了的酒杯，覺得冷汗都要出來了，“好好好……他不懂！他簡直太過分了！”
顧念重重地點了點頭，作勢又要去倒酒。
聶小涵趕緊攔住她，“你不能喝了，想發泄，咱去跳舞行不行？”
就剛剛那一杯估計都已經夠嗆了，這是酒勁兒還沒上來，等過一會兒不知道什麼樣呢！
“小涵……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差？”
“沒有，我發誓！念念最棒了！”
顧念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響着的手機。
見是霍懷瑾，她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還是儘可能地不想讓他擔心。
顧念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通電話，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無恙：“喂，哥。”
“念念。”霍懷瑾聲音頓了頓，“你在外面？”
顧念低着頭，沉沉地應了一聲，“嗯。”
“今天陸總估計是心情不太好，你別太在意他說的話……你沒什麼事吧？用不用我來陪陪你？”
其實今天在會議室，陸時謙態度那麼不好，霍懷瑾也不太明白爲什麼。
他想不到什麼別的可能，畢竟陸時謙也算是顧念的乾哥哥，念念看起來也和他們家關係很不錯。
“沒事的哥。”
顧念悶悶的回了一句，陸時謙哪裏是心情不好，他分明就是找她麻煩。
但這些話她不太好跟哥哥說，畢竟他們現在還有一層工作關係。
又隨便說了兩句，霍懷瑾又問顧念要地址。
顧念想着，叫霍懷瑾來酒吧放鬆一下也沒什麼，就告訴他來找自己。
她回來，就跟着聶小涵一起，去舞池裏胡亂地跳了一通，總算覺得心裏的鬱結舒展了幾分。
“你先歇會兒，我去上個洗手間啊。”
聶小涵把她按在椅子上，交代了一聲就離開了。
顧念點點頭。
夜已經深了，酒吧裏的人也多了起來。
顧念覺得有點頭暈，想去外面透透氣。
她剛往外走了一段，便在走廊上遇到幾個歪三倒四的男人，明顯是喝多了，隔老遠就對着她吹了個口哨。
顧念皺了皺眉，準備從旁邊繞過去。
可那幾個人顯然不想放過在酒吧獵豔的機會，他們飛快地走過來，團團地把顧念圍在了角落裏。
“妹妹……一個人嗎？一起談談心啊！”
顧念拼命往後退：“我……我朋友在裏面，麻煩你們讓開一下。”
“朋友？”
其中一個男人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女朋友的話，叫出來一起玩啊！”
顧念緊張地捏着衣服，沒再說話，看着他們周圍有沒有可以跑出去的縫隙。
可這幾個人也都喝了酒，明顯是存心爲難，有人直接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隨後大笑起來，“哈哈哈……這皮膚水嫩嫩的，長得還漂亮，咱們哥幾個今天運氣真不錯啊！”
“別碰我！”
顧念的心裏越來越慌。
走廊外面就是酒吧門口，進出的人也不少，但也都是朝這邊看一眼就離開了。
畢竟這種情況，每天發生太多了。
“喊什麼？”剛纔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腕，“那麼想喊，咱們換個地方，哥哥讓你喊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