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鍾傀打斷無濟，他皺着眉毛，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無濟，很詫異地說道：“你……體內有妖靈？”
無濟輕笑一聲點點頭，他道：“你先聽我說完。”
鍾傀只好點頭，他收回審視的眼神，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我原本的俗名叫莊子濟，生身父母叫莊文宣和方永華，也是萬空寺的香客。他們發現我有異樣，便將我遺棄在萬空寺門口。剛好被準備下山的師父發現，師父瞭解完我的情況之後，就將我留下收爲弟子，我便一直在師父身邊長大。”
“哦，難怪你和你師父的感情跟別的師徒不同，你從出生起就是他一手帶大，這感情如父子無異。”鍾傀拍着無濟的肩膀道。
無濟點頭，他繼續說道：“若不是師父想辦法壓制我體內的妖靈，恐怕我早就成了不人不妖的東西，甚至完全妖化。當年我突然失了心智，害死了同門，也是因爲體內的妖靈。妖靈像是寄生於我，我們成爲一種互存又互斥的特殊關係。他以我爲鼎爐想佔據我，讓我變成他。而我一直在馴服他，將他化爲我。而現在的情況，我的修爲不足以完全壓制他，他被壓制着一時也無法佔據我。”
鍾傀聽得眉頭緊鎖，他問：“不能抽離他嗎？我的意思是將他弄出你的體內？”
“不能。”無濟拍着自己的身體說：“這具身體是我們共同擁有。我出生時雖然已被宣佈死亡，然而我的魂魄沒有離體，他就進來了，妖靈與我的魂魄有了緊密的融合。如果抽離他，我的魂魄也會受損。這就像我跟他在爭奪的，是主導這具身體的意識和使用權。”
“你師父說的藥，就跟這個有關是嗎？”鍾傀問。
無濟點頭：“嗯。那藥不僅可以安撫妖靈的躁動，對我靈力的修復也很不錯。師父一共給了我三顆，在萬空寺裏我喫完就感覺到了效果。在西臨古城的時候，我又喫下了一顆。”
“那隻剩下一顆了。”鍾傀說。
無濟看了他一眼道：“沒了，最後一顆喂到你肚子裏了，現在一顆也沒了。”
鍾傀瞪大了眼，張着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震驚過後他問：“什麼意思？我吃了一顆？”
他眼珠子一轉，一拍大腿道：“也是西臨古城那個時候嗎？”
無濟笑着點點頭，他拍拍鍾傀說：“要不是我給你吃了，你以爲你能睡個覺就好了？還能保住自己的靈力？”
聞言鍾傀內心一陣感動，這麼重要的東西，無濟居然毫不吝嗇地給他喫下最後一顆。這讓他陷入深深的羞愧和內疚，突然就感覺侷促起來。
鍾傀重重嘆了一口氣，他道：“你……你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我吃了。就算我沒了修爲又怎麼樣，大不了過普通人生活。”
無濟瞥了鍾傀一眼，往椅背一靠，風輕雲淡地說：“我是這麼自私的人麼，再重要也是藥。人命關天，你都剩半條命，當然是救命要緊。見死不救，佛家大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內心很感動，可是倆人太熟悉，過於客套感激的話他一時說不出口。何況無濟這樣的態度，他要是再說些什麼感激的話，反而顯得彆扭矯情。
無濟認真想了想道：“嗯，這座廟你先欠着吧。如果哪天我真想安定下來，你再給我修。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孝敬我知不知道。以後呢，打掃這類事情不要叫我做，喫飯呢要幫我舀好，湯太燙要先放涼一點，頓頓酒肉不能少，最好呢時不時按按腳，就像我伺候我師父那樣。還有……”
無濟滔滔不絕地說着自己的要求，沒有發現鍾傀看着他的眼神從感激，漸漸變成看傻子的眼神，最後變成了嫌棄的眼神，剛纔的感動全然不見，只想罵人，甚至想打人。
可是礙於自己確實欠他太多，鍾傀憋到快內傷，最後只能淡淡地開口道：“你怎麼不上天呢？老子拳頭都硬了，你再說下去，我不保證不動手揍你。”
無濟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大笑起來，鍾傀也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無奈地笑了。
笑過之後，無濟捂着自己肚子說：“不開玩笑了，我還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也許可以讓你回報我。”
“什麼？”鍾傀坐直了身子，他是真希望無濟有事情讓他幫忙。
無濟看着天上的月亮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控制住他，也不確定自己以後是不是真能淨化他，或者說完全將他吸納成我的一部分。如果不幸失控，他完全取代佔據了我，我的意識不再存在，變成妖人作惡社會的話。消滅我的重任，就交代給你了。”他將手重重地搭在了鍾傀的肩膀上。
鍾傀臉一垮嘴角一抽，他道：“你還真是看得起我。我連現在的你都打不過。”
“你可以的，以我們的交情，這件事情交給你就對了。死在你手裏總好過死在別人手裏。”無濟道。
鍾傀撓着頭說：“能換件別的事情不？”
無濟看着他不說話，鍾傀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嘖了一聲道：“真服了。我明天就去寺裏燒香，以後初一十五喫素，希望佛祖保佑，你平安無事，助你早日戰勝他。”
無濟淡笑不語，鍾傀又問：“你師父那藥是怎麼弄的？我們想辦法再弄幾顆放着。”
“說得輕巧，那藥我師父花了多久時間才做出這三顆。”
“不管多久，只要能做出來就行。一會兒他們開好會後我去問了然大師，我一定想盡辦法給你弄來幾顆。”鍾傀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證道。
無濟想了想點頭，其實他也想知道這藥配製的方法。
“行，一會兒問問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