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問:“你是誰?”
那女子言道:“我就是你,孟慈。”
孟慈心想,這大概就是原主,託夢來了。
那女子飄在她面前,撲通一聲便跪下了,嚇得孟慈連連後退。
“我命數已盡,可我有滿身委屈,我不甘、不願,這才求得閻羅王給我這麼一個機會,讓你入了我的身體續命還陽。”那女子說着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真是我見猶憐,“你是我選中的人,你的魂魄既已入了我的身體,你便是這身體的主人,你的身上便有我所要承擔的責任,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能保這兩個孩子平安長大,他們是無辜的。”
“小蓮是個忠心的丫鬟,你也不要辜負她。”
這些話,不用原主講,孟慈在穿越來的那一天便已下定決心要做到的。
她對着原主點點頭,“放心吧,我會做到的。”
只是原主說了她有滿身委屈,這應該跟小蓮之前一提到以前便變了臉色的事兒有關,原主是個千金大小姐,未婚先孕淪落成農女,這怎麼想都覺得裏面肯定有什麼隱情。
孟慈問:“除了這些,你還有其他要交代我做的事情嗎?”
“謹記,勿踏入上京城半步。”
“爲何?”孟慈正要追問,可原主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
這時,一道響亮的啼哭聲響起,把孟慈從夢境里拉了出來。
小蓮午休了一小會,就起來翻動下筍乾,又給院裏的白菜地澆了些水,聽到嬰兒的哭聲,趕緊進了裏屋,把今露抱了出來,以防把孟慈和夜白吵醒。
她看得出,孟慈今日是累着了。
孟慈腦子暈乎乎的,剛剛做的夢好像跟真的一樣。
原主爲什麼不讓她去上京城呢?難道上京城是她生長的地方?
上京城又是什麼地方?聽名字好像是大雲朝的首都一樣,有點貴氣。
她緩了很久,院子裏今露的哭聲,把夜白吵醒了。
她摸了摸夜白的尿布,沒有溼,應該是餓了。
給夜白餵了奶後,又給今露喂。
喂完後,今露睡了,夜白還睜着黑白分明的鳳眼望着她。
她便陪着夜白玩了一小會。
小孩子喜歡亮的地方,孟慈雙手放平抱着他在院子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來回搖着。
許是還從來沒有這樣玩過,夜白高興極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一旁的小蓮拿着掃帚在掃院子裏梧桐樹落下的黃葉子,聽着這歡聲笑語,心情也很好。
不哭的孩子多可愛呀!
她掃着掃着,突然想起一事,“姐姐,院兒裏這麼一點地都種上了白菜,剩下的菜籽兒可沒地方種了,你看要怎麼辦?”
孟慈這纔想起來,昨日她是要下山去找吳村長談一談茅草屋隔壁的荒地能不能租的,要是能租,她就全給租下來,把菜籽全都種上,等過個三倆月,不就有菜吃了嗎?
結果偏偏遇到了赤狐被劉大筒獵殺的事情,就把找吳村長的事兒給耽擱了。
“等會夜白睡了我就下山去找吳村長。”孟慈道:“對了,那赤狐在哪裏?”
“我午休前還看它好好的在樹下趴着,”小蓮左顧右盼,也沒看到赤狐那火紅色的身影,“該不會又跑了吧?”
“這赤狐可是我花十兩銀子買下來的,又給看病又給喫的,它敢跑?這臭沒良心的!”孟慈瞪着眼睛。
它要是敢跑,被她抓住了,非得把它另一隻腿打殘,成了雙瘸狐狸!
“哎呀,這狐狸本就不是人,它哪知道咱們對它好呀,姐姐,別生氣了,興許等會就回來了。”小蓮寬慰道。
哪知赤狐不是沒良心跑了,也回來了,可是卻是被人抓着回來的。
它手腳被綁着,纏着白紗布的左肢在掙扎中滲出了一絲絲血跡。脖子被一個身穿灰色長裙的婦人抓着,那婦人右手還抓了一隻死去的土雞,氣勢洶洶的就上門來唾罵。
“姓孟的,你給我出來,看看你養的好狐狸!”
孟慈聽見聲音,把夜白抱給小蓮,就去開門,發現這個婦人竟是前日她搭老劉驢車遇到的亂嚼舌根的婦人。
見門一開,那婦人便把赤狐和土雞扔在孟慈的腳下,叉着腰破口大罵:“我這雞被你的死狐狸咬死了!你看怎麼辦!”
孟慈一向最是護短,她雖然也會罵赤狐爲王八狐狸、臭狐狸,但自己罵可以,被其他人罵不行,況且這婦人還罵的是死狐狸!
這人嘴真賤!
她繃着臉,將摔在地上的赤狐護在身後,冷道:“你這死雞怎麼了?”
“我這死雞死了!”婦人說完,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死雞死雞,可不就是死了嗎?還用得着你來說?”孟慈瞪着她道。
“你……”那婦人被嗆了幾口,再加上先前的一些過節,滿肚子氣,道:“昨日你可是在全村人的面前買了這隻狐狸的,大家都知道它是你的,今日這死狐狸,賊心不死,去我家偷抓我的雞,你瞧,這雞的喉嚨都破了!我不找你找誰!”
孟慈蹲下身,伸手去看那土雞的脖頸,確實看到了牙印。
她轉頭看向赤狐,赤狐金黃色的眼瞳不敢直視她,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孟慈心裏一涼,都說狐狸愛雞,敢情這赤狐真上門去人家家裏偷雞了!
“看到了吧,我就說嘛,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狐狸,也不好好管管,一天天的,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小蓮在院子裏聽得忍不住了,這婦人怎麼連帶姐姐也罵,太不是人了!便出來沒好氣道:“鄭嫂子,說什麼你?狐狸是狐狸,人是人,我姐姐昨日纔買了它,還沒養熟呢,你怎麼還能扯着關係罵!”
小蓮之前在村子裏上下打點家中事務的時候,是遇見過這鄭嫂子的,她年齡其實也不大,二十三四歲左右,古人成親早,女子十四五六就能嫁人生子,是以鄭嫂子年紀輕輕,就有一兒一女,男人是在村中種田的,她平日也就在家做一些針線活,幹一些農活,是典型的男耕女織家庭。
鄭嫂子看到懷裏抱着個奶娃娃的小蓮,好笑道:“喲,這不是那個丫鬟嘛,幾日不見,還生了個娃兒來了。也不對,之前都是你跑上跑下的,也沒見你大着肚子,看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