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狙擊子彈被凌空劈成兩半,在街道兩邊的牆上拖拽出一條長長的、飛揚的灰線。
他握刀不動,默聲道:
“說完了?”
“說完了。”武小德道。
祖靈的語氣中,似乎帶上了些許欣賞的意味:“小子,今日你完成了我的委託,又承諾今後照應我後人,我便代人傳道,將一門刀法傳給你。”
“有句話叫做‘刀光劍影’。”
“這個詞說了兩種兵器,其中關於刀,它其實是這樣用的。”
“看好了——”
長刀收回來,歸入鞘,忽然又被抽出去奮力一斬!
但見一抹金芒從刀鋒上飛出去,在街道上拖拽出一條刺目的細線,瞬間便掠過數千米的距離,斬中了兩條街之外某棟樓中的一個房間。
鮮血瞬間染紅了窗戶。
窗玻璃“嘩啦嘩啦”的掉落下去,顯現出房間內那狙擊槍,以及被斬成兩截的屍體、
雪白的牆上飛濺出一條優美的血線。
狙擊手死!
祖靈站在街道中央,諄諄教誨道:“刀芒透刃而出,斬天斬地,哪管你百般躲閃,終究不過是我刀鋒上的一縷亡魂,此乃用刀心法,切記。”
“是,前輩。”
武小德朝那全息影像望去。
只見拄着柺杖的帝國軍機部司令葛冷山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嘴角還多了一縷嘲意。
葛冷山喝了一口茶,溫和說道:“天真的孩子啊,我既然敢露面,就證明你的性命已經在我手中,你真以爲自己能活?”
“我們不如來打個賭。”武小德道。
“賭什麼?”
“今日我若活下來,你就去死;我若死在你手中,自然就無法再管夏蕙蘭的事,她是你們的。”
“我已經贏了。”葛冷山淡淡的說着,又做了個手勢。
他這手勢一動,武小德身上那位祖靈立刻就有感應。
“殺氣……我感應到了相當恐怖的力量,應該能把這一帶都夷爲平地。”祖靈道。
“要逃嗎?”武小德問。
“我能逗留的時間不多了,小子你且聽好!”
祖靈喝道:“不要讓生死驚懼干擾你的刀意,凝神靜氣,渾然忘我,接下來我就替人傳你這一套刀法——”
他控制着武小德的身體,在原地站了個屈膝弓步,以手按住刀柄,垂下頭。
四周歸於寂靜。
只聽武小德輕吟道:“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他渾身一震,腳下猛然炸開一道旋轉不休的幽冷之風,裹住四周所有雨滴,旋轉着朝四面八方散開。
轟——
長刀出鞘,刀身上炸裂出雷霆般的震鳴聲。
武小德單手握刀,揮揚成一片參差交錯的殘影。
只見一道道金芒凝聚成線,從雪亮的刀芒上迸射而起,朝天空深處斬去。
一切轉瞬即過。
鏘!
刀歸鞘。
暗涌不休的風吹拂而來,繚繞在武小德身上,久久不去。
他按住刀柄,以教誨的語氣默道:
“如詩所述,此刀法一共兩式,乃神人所授,威力無窮,非大機緣不得輕傳。”
“剛纔那一式乃是‘君埋泉下泥銷骨’。”
“至於第二式‘我寄人間雪滿頭’,你還無法承受此刀顯現,勉強斬出來必受其罪,姑且記在心中,待到魂力大漲之後再用。”
“小子,好教你知道,你既然願意護老夫的道統流派,老夫也不是吝嗇的人。”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告辭!”
話音落下,武小德忽然發現自己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亡靈之書漂浮在一旁,書頁上不斷顯現出一行行散發着寒冷白氣的冰晶小字:
“身體已結束最後一次同步。”
“祖靈脫離了你的身軀,重新回到靈界。”
“你得到了遠古祖靈的最後一次傳授。”
“你開始掌握未知來歷的刀道祕流——”
“風雪獨行。”
“值此因緣會際,你獲得了一門神祕刀法。”
“你開始掌握此刀法的前置用刀技巧,如果勤加練習,你將在刀法一道上登堂入室。”
武小德潛心細辨,發現記憶中浮現出了種種以刀戰鬥的畫面。
這些都是那位祖靈傳授給自己的。
就像當初得授鐵線拳一樣。
不過——
剛纔那位祖靈到底斬了什麼?
滂沱的雨水中,他按住長刀,擡頭朝天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