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棒球帽下面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一對沒有眼皮包裹的眼珠子突兀地瞪着。血順着下巴“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淌。
儼然一件屍體藝術品!
彈幕裏一片熱熱鬧鬧:
【靠,這鬼真是閒出鳥來了,還給擺個pose。】
【費城馬特博物館瞭解下?】
【安燃這才只是第二場直播啊!上一場直播我也看了,她是我看過所有主播裏,進階最快最有潛力的!】
【真沒想到第一個掛的會是他。這個方巖看上去很能打的樣子。】
【陸美人一點不像新手啊,怎麼做到這麼冷靜的?人美條順還這麼勇,我戳關注了。】
……
跟在陸燼身後的孫大偉看到這一幕,掉頭就跑了出去。在走廊上吐得稀里嘩啦,東倒西歪。
“裏面……什麼情況?”禿頭大叔梁滿倉結結巴巴地問道。
孫大偉無力地搖了搖手,抹抹嘴角,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別問了,別進去……”
“到底爲什麼殺人?你們不是說要有觸發條件嗎?條件是什麼?是什麼?”梁滿倉對着孫大偉和雙馬尾柳楠喊了起來。
“是啊,到底……爲什麼……”柳楠臉色蠟黃,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正說着,陸燼跟着安燃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
衆人看着陸燼都有點喫驚,驚訝於這個菜雞美人強大的心理素質。
陸燼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回身指了指房間,不鹹不淡地說:“呃,裏面,嚇死人了……”
說完又閃到了安燃身後。
安燃看了看周圍戰戰兢兢的衆人,低頭思忖了一下,說:“關鍵詞是‘禍從口出’,肯定跟這個有關係。”
孫大偉看着她,眼含疑惑。
“這四個字到底指的是什麼?”柳楠一臉懵。她雖然算是老手,但也僅僅直播過一次。
安燃搖搖頭:“現在還說不好。”
這時候,陸燼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禍從口出,就是不能亂講話吧?”
孫大偉想了想,問道:“你是說,當着那小鬼的面,不能亂說話?”
陸燼沒置可否。
“可是,什麼纔算……亂講話?”胖姑娘周曉芸顫抖着問了一句。
安燃抿了抿嘴,說:“可能是她不愛聽的話,也可能是某些特定的內容。又或者是,什麼都不能說。”
聽到這兒,周曉芸帶着哭腔叫起來:“我喊了‘救命’算不算?”
喬娜娜哭喪着臉,視線盯着空氣中的一個點微微失神:“你們看過《死寂》嗎?看到瑪麗肖,誰要是出聲,誰就別想活……”
這個話題也引起了直播間網友的熱議:
【哇,《死寂》!美恐裏我的最愛啊!】
【“小心來自瑪麗肖的凝視,如果你看到她,不要尖叫,否則她會扯開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頭。”】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心疼主播一分鐘。】
【代入感太強我舌根已經開始疼了!】
【樓上的是在拔舌地獄吧?】
……
此刻,每個人心頭都被厚重的死亡陰雲籠罩了起來,似乎再也難以透進一絲活氣。
薛兵此時腦袋嗡嗡作響,就像一臺死機的電腦。他目光渙散,難以聚焦,嘴脣哆嗦着,就是吐不出一個音節。
陸燼眉角一挑,二話不說揚手就給了薛兵一個清脆的耳光。
“這種情況下,只能這麼做。”說着,他撣了撣手。
這一巴掌果然奏效,立刻幫助薛兵重新開了機。
“想起什麼沒有?方巖跟你說了什麼?”孫大偉追問道。
薛兵呼呼地喘着粗氣,如夢初醒一般。
他一邊揉着臉一邊翻翻眼皮。
“說了什麼……我想想,想想……好像……他問我,那小姑娘是不是昨天夜裏唱歌的鬼玩意兒……”
“鬼玩意兒?”
衆人不約而同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這個詞彙很明顯不夠和諧,說是出言不遜也不過分。
“方巖說那鬼娃是‘鬼玩意兒’,惹怒了她,所以招來了報復性的虐殺,是這樣嗎?”孫大偉順着這個思路分析道。
安燃抿抿嘴脣,沒說話。
陸燼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我剛纔……是不是也數落她來着……”此刻,老阿姨王萍油膩的臉有些扭曲。
像在發問,又像是在內心獨白。
“我沒有惡意的,我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王萍說着,瞪大了眼睛,戰慄着將視線瞟向頭頂上空。彷彿此刻那鬼娃就在周圍,聽她虔誠地表達歉意。
“我剛纔……也跟她說話了……”這次說話的是梁滿倉,此刻他臉上滿是驚慌。
“不過我沒有冒犯她吧?啊?我剛纔怎麼說的?你們……幫我想想……我說什麼了?”
糧滿倉有點絕望地看着周圍的人,喪失了表情管理的臉漲紅了。
大家誰也不出聲,在這個鬼地方,所有規則的終釋權都不在主播手上。
跟梁滿倉同屋的李子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梁,你先別急。不行咱們大家擠一擠,所有人都住在一間屋子裏,互相看着,總不能把咱們一下子都弄死吧?”
大家紛紛點頭,都覺得這個提議無疑是極好的,孫大偉卻喊了一聲:“不行!”
“不能住在一起,不合規矩。”孫大偉解釋道。
“這又是誰規定的?”有人憤憤不平起來。
“這……”孫大偉似乎也回答不上來。
安燃:“老闆娘說,最多三人一間。npc不會說沒有用的話。”
孫大偉連連點頭:“對對,npc說的話就是規矩!”
“況且,鬼要殺人,多少人湊在一起也於事無補。”安燃補充了一句。
她想起上次在紙紮村,李麗和馮欣欣還不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被殺了抽骨!
衆人又不說話了。
在大家沉默的時候,樓梯上忽然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
老舊的木製樓梯被踩得“吱吱”作響,彷彿已經不能承受如此重壓。
安燃循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老闆娘出現在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