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是大唐廢太子 >第118章 陽謀
    蕭家組長忙完手中書稿的斷句改造,攏共用了七天時間。

    期間李重潤去見過他一次,見他正奮筆疾書,似乎是準備將自己這十幾本書稿盡皆謄抄一遍。

    問過了才知道,原來是先前寫得太過密集,竟然沒有留下斷句的空間,這才準備將書全部都重寫一遍。

    李重潤有些啞然,心說這位這蕭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蕭家族長想出本書都要這麼摳搜。

    連這等身份的人治學都如此艱難,寒門子弟想要做個學問難度可想而知。

    好心地介紹了自己發明的羽毛筆,又教他幾個標點符號的用法給他,這位小族長才終於在元宵節之前完成了斷句的工作,歡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本朝皇帝雖然篤信佛教,不過民間多還是以道教爲主要宗教,所謂這作爲天官下凡的元宵節,熱鬧程度甚至比元旦還要濃烈上許多。

    元宵節,不宵禁。

    哪怕是在宵禁政策執行的最是嚴格的神都洛陽,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內也都放開宵禁,天黑之後都是張燈結綵,坊門大開,任憑各家郎君小姐們賞燈遊玩。

    連神都洛陽都已經如此,更何況是在這富庶的揚州。

    揚州商業區本來就建在城外,本來就沒有宵禁的限制,又趕上這元宵節,許多鋪子都從初七就開始了籌備元宵節燈會,無數七彩的花燈早早地就沿着官河懸掛了起來。

    李重潤帶來揚州的幾個宮人都是當初清漪園出身,說道手巧可一點都不遜色於這江南的繡娘,加上李重潤又隔三岔五地給出些稀奇古怪的點子,這大潤發糧號門口圍攏起來的布幔也就越來越大了。

    行人經過那布幔的時候未免有些好奇。有幾個好事的浪蕩子,聽得布幔中又接連不斷地傳出些女子嬉笑的聲音,知道這裏面是那位小王爺府上的女眷,便想掀開布幔開開眼界。

    誰知只是靠近了些許,幾個手拿大棒的孔武少年便虎視眈眈地圍攏了過來。

    自打李重潤來了這揚州城,楊三教導出來的七虎的名號,與大潤發糧號接客的妹子堪比官河之上畫舫的名號一道傳揚了開來。

    不管你是綠林的好漢還是鑽林子的弟兄,在這幾個少年的大棒底下罕有一合之將。

    道上的兄弟到了此地都巴不得把腦袋縮進肚腔裏面才走,更何況這幾個街頭浪蕩子,見到這幾個少年在場,自然是絲毫不敢放肆,灰頭土臉地溜了。

    恆順記的掌櫃這幾天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雖然去年生意多了些波折,年底又被京城來的小王爺鬧騰了一通,讓自家糧號的生意確實沒掙到多少錢,誰知這一個上元節,油鋪多賣出去的燈油錢竟然就把去年折損的利潤給掙了回來。

    尤其是這臨淄王爺出手很是大方,一張嘴就要一千斤的香油。此物甚貴,平日只有禮佛時纔會用到,鋪子裏並沒有備上這麼多。

    好在王爺並未怪罪,只是把庫存的八百斤,整整五個大甕的香油盡皆買了去,又買了好些酥油,足足花了五百吊錢。

    有人開心,自然就會有人不開心,比如七大商號的東家,再比如一個眉毛裏面長了兩顆痣的和尚。

    還是在官河邊上那座小廟的寶塔之上,和尚還是之前那個和尚。

    七大商號的東家卻有一箇中年男子換做了一個女人。

    一個妝面有些重,眼角帶着一絲狐媚的女人。

    “大師,這小子如今在這揚州城裏面如日中天,要不我看,咱們的計劃還是先歇一歇吧。”

    說話的是一個年歲稍微長一些的富商,隱約有幾分煙塵之色,隱藏在眉眼深如溝壑的皺紋裏。

    “籌備了那麼久的計劃,豈是說放棄便能放棄的?”

    那和尚表情淡然,說話的聲音也不見什麼波瀾,只是在後面聽着的幾個富商隱約地都有些恐懼,不動聲色地往後縮了縮。

    “要我看咱們還是照着原來的意思辦。”

    那女子附和了那和尚一句,“錢財都已經花了出去,難不成我們有法子從這小王爺身上把錢財找補回來?”

    覺着自己的理由有些不太站得住腳,那女子又補了一句:“看那位小王爺都已經把你們幾家的少東家給放了回來,去了一趟潤州回來連個屁都沒放,想來終究就是個小孩子,這不,這又開始折騰起燈來。”

    那女子衝那和尚拋了一個媚眼兒,接着跟幾個東家們說起來:“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大家這麼把他放在心上,未免也太瞧得起他。”

    “你們宋家自然沒事,前後攏共也就出了些錢財,那錢上也沒打着你們宋家的戳子,就算事情暴露了也不關你事。”

    還是先前那個眼眉中有煙火色的富商說話:“我們家的爐子,夏家和李家的船,王家的手藝,鄭家的人。我們幾個,若是被查出來,誰能脫得了干係?”

    “什麼宋家,一幫廢物連點米糧都收不上來,現在這商號姓崔了。”

    “夠了!”

    那和尚高喝了一聲,在有些狹小的塔中來回震盪了起來,瞬間打住了幾人的爭吵。

    “計劃不變,讓各家的夥計把消息散出去,傳的片兒越大,咱們的計劃越能成功。”

    “大師,這李重潤可是帶着太平家的兩個娃娃來的。只怕這鳳儀衛早就知道了咱們的佈置,現在收手,用些壯士斷腕的手段,咱們還沒準能摘乾淨啊。”

    “你們姓盧的是不是死了個公子就慫了?大師這一招,是把那老孃們架火上烤。就算她知道是假的又怎麼樣?”

    那個徐娘半老的女子悄悄地往前湊了湊,隱隱地超出了那幾個東家一些。

    “家裏傳來消息,說京城中已經傳遍了,在這潤州發現了大祥瑞。咱們要是再添個火兒,讓這天下都知道這潤州有龍現世,你說這老孃們還能坐得住?”

    “這是陽謀,實屬無解。”

    那和尚隱約露出了這驕傲的表情,臉上也終於有了幾絲笑容。

    “派些靠得住的人去把那潤州山腳下打掃乾淨,不然怎麼見人?”

    “大師,那些人頭?”

    “厚葬了吧,好歹也是替咱們出過力的,雖說陷入了魔道,但終究還算是自己人。”

    那和尚說到自己人的時候,眼神有些暗淡,不過還不待那幾人發現,就迅速地被他掩了下去。

    “散了吧,你們如今也是身份尊貴的人,能少聚在一起就少聚在一起,省得讓有心人看了去。”

    幾個東家行了禮退去了,那和尚卻示意那女子留了下來。“不要小看了這位小王爺,公主殿下的高徒,若是隻是個貪玩的少年,早在虎牢關下他就已經死了。”

    “大師吩咐的是。”那女子笑得很是嫵媚,順着那和尚的手勢就鑽去了他的懷裏,廝磨了一陣,便緩緩地跪了下去。

    “不知道這小王爺,現在打的什麼主意。”

    大師手扶在寶塔的欄杆上,盯着不遠處那布幔圍攏起來的地方,像是琢磨着李重潤在做些什麼。

    只不過偶爾微微眯起的彎眸,卻出賣了這大師真實的想法。

    李重潤這會兒其實並沒有打什麼主意。陰謀詭計這種東西李重潤素來是看不上的,百般算計千般謀劃,層層相扣的陰謀看似完美,在李重潤看來卻全是漏洞。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不僅是他,公主殿下和他那個喜歡刪減戶口本兒的奶奶,也都是這麼做的。

    所以李重潤只是靜靜的把眼線鋪開去,這些日子已經有不少消息傳來,只不過政治導師上官姨娘不在,什麼事情都要李重潤親自分析,所以府裏面的衆人只是覺着自家王爺,好像這幾天睡覺的時間變長了許多。

    不過好在王爺前些日子心神失守,想來這會兒是在補覺安神,所以大家也並沒太當回事,只是奇怪爲何王爺每天都睡這些時辰,還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