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是大唐廢太子 >第255章 宴席 中
    第二天一早,本來還咬了三咬的秋老虎全然沒了蹤跡,有些蕭瑟的西風突然就颳了起來。

    捲不起來簾子的西風,吹起來些許細碎的草葉,打着卷兒撲到人的臉上,略微有些沁人骨髓的涼意,就伴隨着四散的黃花的瓣兒,鋪陳了許多秋意出來。

    趕去幽州請盧家家主出山的陳子昂昨天晚上到了營州,只不過因爲李重潤開完會就睡了,沒有見到自己的這位年輕的上司。

    不過出於待客之道,陳子昂就陪着盧家那位並不算年長的盧家家主住在了原本的府衙裏面。

    雖然已經被收拾得一乾二淨的,陳子昂總覺着這府衙裏面有股子胡人的騷味兒和淡淡的血腥氣,一直消散不去,再加上府衙隔壁的軍營昨天晚上發生了營嘯,實在是有些吵鬧,所以陳子昂一晚上並沒有睡好。

    一大早醒了過來,陳子昂出門就看到同樣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的盧家的現任家主。

    陳子昂趕緊上前見禮的功夫,發現這位盧家的家主似乎隱約有些怒氣,就連回禮都有些有氣無力的。

    好在早餐很快就送了過來,雖然只是清粥小菜,不過粥的火候把握得很好,用來佐粥的菜乾也是醃製得恰到好處,雖然缺了王府裏早餐常見的煎雞子兒,不過一碗熬煮得非常濃厚的豆漿,也足以慰藉空虛了許久的腸胃了。

    沒見識過王府手藝的盧家家主倒是大開了眼界,心說自家雖然也算富甲天下,若是論起精緻來,確實是要比這位年少成名的王爺家的廚房來要差上那麼些許的。

    吃了一頓略微心滿意足的早餐,盧家家主本來陰沉得都快下雨的臉色終於鬆快了一些,跟陳子昂閒聊了幾句原來神都大名鼎鼎的大觀園的廚子都是出自王府的廚房之後,也就停住了嘴。對於前去拜會臨淄王的事情隻字不提。

    陳子昂見對方已然開始指揮下人在樹下佈置上香案准備焚香誦經,也就識時務地告退,只說自己會在宴席開始之前來請。

    對方只是清風撫柳一般的擺了擺手,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出來,示意陳子昂自己離去便是。

    陳子昂出的門來,暗戳戳地啐了口唾沫,揉了揉因爲一直陪着笑臉而有些麻木的顴骨,隨手薅了一個正在滿世界溜達的身穿灰布軍裝的小孩子,問他王爺現在在哪兒。

    被李十一指使着正滿世界傳令的張三郎很鬱悶,心說今天可算是把這柳城給跑了個遍。

    不知道爲何王爺派了這麼多人四散在這柳城各個重要的關卡之處,只不過剛一睜眼,還沒來得及填肚子,就被李阿兄喊過去給十六處地方的兄弟們確認是不是已經到崗,人肉打卡的工作實在是有些累人。

    這不是天還沒亮就已經跑起來的他,已經將將跑了一個時辰,竟然還只是跑了十二個地方,還有城北的四處沒有跑到,就被一個長相非常潦草的大叔給攔了下來。

    不過大叔雖然長得跟個猛將一般,穿着打扮卻又是一副讀書人的樣子,說話又文縐縐的,還帶着一股子關內的口音,張三郎知道這位大爺應該不是普通人,也就忍住了發飆的衝動,很警惕地問他是誰,找自家王爺何事。

    聽到張三郎的口音,陳子昂才知道這是剛收的廠衛軍的小弟。見對方還算是機警,便有些哭笑不得地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位長得頗爲潦草的猛將書生自稱是王府的軍師大人,張三郎很狐疑地瞪了陳子昂一眼:“說書的說,軍師大人都是手拿白羽扇的文弱書生,瞧你這樣子只怕比李阿兄還能打,拜託你就算是想來刺探軍情的探子,也僞裝點靠譜的人行不行?我雖然小,可也不是傻子。”

    陳子昂哭笑不得的拿出自己的文牒,好在自己隨身帶着此物,只不過又在張三郎那裏討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咱不識字,你隨便寫的東西我也看不懂。你且在這裏呆着不要走動,我去喚人過來。”

    好在負責看護府衙的黑騎頭領是見過陳子昂的,知道這位潦草的大叔是真正的王府長史,王爺身邊的軍師,這才證明了他的身份。

    張三郎心裏嘀咕着這位自己的大老闆還真是有趣,怎麼不按說書先生說的來找軍師,臉上卻又堆起來當初在酒肆裏面學來的江湖笑容:“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軍師大人原諒。”

    陳子昂倒是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覺着這少年着實有趣,便隨口問了幾句這少年的姓名,便急匆匆地按他說的王爺所在去尋李重潤了。

    李重潤此時正在城南佈置的宴席場所安排宴席的事情,見到陳子昂的到來,心情好像好了許多,尤其是聽陳子昂說,那盧家家主似乎並不怎麼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時候,眉頭緊皺的程度便更加舒緩了許多。

    “不放在眼裏好,人家好歹是世家大族的族長,跺一跺腳天下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若不是怕我在這柳城發現了他們盧傢什麼把柄,別說是我這個小小的郡王召他前來,就算是陛下傳召,人家稱病不出,陛下想來也沒有什麼辦法。”

    只不過此時陳子昂的注意力卻被宴席場所那條長長的桌子給吸引過去了,並沒有注意到李重潤臉上濃濃的嘲諷的意味。

    “王爺,這桌椅的擺放,似乎不怎麼符合禮制。”

    長桌對坐這幾把椅子,爲首是一個朝北向南的巨大木架,一幅當今皇帝陛下的官方畫像懸掛在了上面,武則天面露微笑,龍睛微閉,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氣勢躍然紙上。

    李重潤常坐的一張交椅則擺在陛下對面的位置,中間對坐的六個椅子,還有幾個小小的名牌擺在白帛鋪墊的桌上,陳子昂依次看了過去,倒是胡漢分明地對坐。

    一面是突厥的阿史那莫啜,契丹的孫萬榮,還有靺鞨的大祚榮。

    另外一面則是漢人,盧家的家主,駙馬都尉武攸暨,還有一個位置居然寫的是自己。

    陳子昂說得沒錯,這確實不太符合設宴的禮儀,反而更像是談判的擺法。

    “所謂禮儀,只不過是強者強加給弱者的一種準則。”

    李重潤擺擺手,示意陳子昂的擔心純屬多慮:“大觀園之前有教坊司的老媽子教訓武七她們喝酒的禮儀,斟酒要斟八分滿,喝酒時不能面朝前方之類的廢物規矩。說是什麼宮裏面的禮儀就是這般。”

    李重潤撇了撇嘴:“咱又不是沒見過公主殿下喝酒,喝高興了就會催着你倒的滿溢出來纔好,喝高了也罵街,哪裏有這麼多窮講究。”

    “所以說只要一個人足夠強大,那麼他做的事情就是準則。”李重潤下了一句結語,“如今在場的衆人,他們都知道我這裏掌握了一支可以消滅他們的力量,所以我就是最強大的,所以我做的事情就是禮儀。”

    “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本宮肚子裏面掏出來的是武崇訓那個醜貨,我就真懷疑當初是不是孩子抱錯了,怎麼你這囂張的樣子更像是我親兒子?”

    公主殿下慵懶的聲音從二人背後響了起來。

    “姑姑你果然來了。”

    “臣,陳子昂,見過公主殿下。”

    不敢跟李重潤一樣隨便,陳子昂趕忙行禮。

    “這纔多少時間沒見,伯玉怎麼就這麼見外了?”伯玉是陳子昂的字,畢竟是自己的老下屬,公主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隨便。

    不過跟陳子昂的寒暄也就這麼一句,太平公主扭頭就跟李重潤開起了玩笑:“你小子設宴請我家夫君,本宮跟着過來蹭頓飯,難道不行?”

    “姑姑大駕光臨,侄兒倒屣相迎都來不及,哪裏敢說半點不是。”李重潤堆了一副笑臉出來,拍了拍手,幾個廠衛軍搬了一個雕刻了兩個巨大狼頭的椅子上來,安放在裏武則天畫像前面,椅子鑲金嵌銀的,看上去就很昂貴。

    “這不是椅子都給你備好了,這是從那契丹王賬裏面搜刮出來的椅子,倒是和姑姑的身份相配。”

    “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麼知道本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