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十五章 究竟是誰的安排
    沙漠空曠無邊,杳無人跡,寒風悲嘯,日色昏黃。

    幾人睜眼看到的就是這樣荒涼蕭瑟的景象。

    “這是哪裏?是八儀創造的幻境嗎?”雲升問。

    “不,這是八儀的‘域’。”孫井桐指正,“她的大招‘貔虎萬軍’應該是類似某種精神領域,能將敵我雙方全部都拖進來。”

    “所以……”雲升看向躺地上的三個人,“把他們也拖進來了嗎?”

    饒是孫井桐也只能無奈扶額,可能是距離太近的緣故,他們之前救下的三個學生也被一同帶了進來,現在還昏迷着,好在暫時沒有甦醒的跡象。

    離他們很遠的沙地上,葉羌半跪在地,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來,將臉上早已乾涸的血污染得愈發骯髒。也許是身體臨近極限的原因,初見八儀作戰乃至爆發戰技的興奮都已經褪去。有飛蓬枯草被風捲着從他眼前飄過,他的心逐漸靜下來。

    在他頂頭幾尺高的地方,鴉犀浮在半空,警覺地觀察四周,最大的敵人一直不出現,他便要一直維持這份警覺。

    好在回祿和良赭的主人已經將他們回收,他不必再分心去對付他們,這樣也能給主公減輕負荷。

    可……八儀在哪?

    這不僅是環繞在葉羌和鴉犀身上的疑問,就連雲升和孫井桐也有此疑惑。八儀把他們都拖進精神領域,總不會是請他們來看風景的……何況這裏的風景也不怎麼好。

    “俞延,八……”雲升心想你是八儀主公,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應?可剛要開口,話就被卡在嘴邊。

    俞延離他們幾步之遙,站在一處隆起的小坡上,他一直望着那輪將落不落的太陽,昏黃的日光將他的側臉勾勒得分外蕭索。

    不知爲什麼,俞延心頭忽然浮出一句話。

    “此古戰場也。”

    “什麼意思?”孫井桐聽見他的自言自語,下意識覺得他是察覺了什麼,“你與你的使徒剛締結血契,應該有共感,這是八儀傳給你的話嗎?”

    “我不知道,但直覺告訴我——”他伸手指了指傾頹的落日,“她在那裏。”

    “哪裏?太陽裏?”雲升愣了,“她等下是要從太陽裏跑出來?就像美少女戰士在月亮下變身?”

    俞延被他這話逗笑了,“等等看吧。”

    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幾人循聲望去。

    起初是一條線,然後是一羣人,大批大批的輕甲騎兵從地平線邊涌出,黑壓壓一片,浩浩蕩蕩地朝他們的方向奔襲而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覺得天暗了暗。

    俞延下意識擡頭,驀地睜大了眼。

    八儀一手執繮繩,一手執長戈,紅甲被日光鍍上一層暗黃的邊,猩紅的披風獵獵作響。她駕着古代戰車,兩馬踏空而行,像是神話傳說裏的女武神,從太陽裏駛出。

    她揮舞長戈,鋒刃直指鴉犀所在地。騎兵們得令,浩浩湯湯如潮水般涌向他,僅憑氣勢都要將他淹沒殆盡。

    鴉犀沒有動搖,十指指尖微攏,如同之前地宮一樣的層層金色光圈又將他籠罩,光圈極有規律地朝外擴散,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他的瞳仁再次被金色佔據,整個地面都隨着他在劇烈共振。

    “怎麼回事!這裏不是八儀的精神領域嗎?鴉犀怎麼還能影響這裏!”

    轟隆隆的悶響從地面傳來,雲升只能大聲說話才能保證同伴都聽見,可他話音剛落,躺在地上的學生被這震感弄得睜開眼,三個同學茫然地打量周圍,嘴裏嘟囔着“怎麼又地震了?”

    雲升和俞延不約而同朝中間跨一步,預備擋住三人視線……可惜毫無作用。

    三名同學朝天上一望,頓時被這末日一樣的景色震驚了。懸浮在半空對峙的兩名使徒,一個周圍盡是特效都做不出來的絢麗金光,一個跟古代女將一樣駕戰車拿長戈,而背景是黃沙漫天、殘陽如血……

    他們幾個哪見過這種陣仗,嘴裏不停唸叨着“神仙打架”,緊接着一波更大的震感傳來,他們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不該看的他們也看過了,不差這一回,等結束後會有專人處理。”孫井桐目光從兩人無語的臉上劃過,又將視線轉向天空,“我雖然不瞭解八儀,但目前來看她應該是志在必得。”

    雲升看了看,對她的觀點不太認同,“看起來不像穩贏。”

    震感越來越強,如同波紋一樣極有規律地朝外擴散,那些烏泱泱的輕甲騎兵被這震動波及,像石像瞬間化爲齏粉,風吹即散。

    俞延下意識望向八儀,那些如塵土般散去的輕騎兵們似乎沒有觸動她的任何情緒,兩匹攸馬拉着承載她的戰車,緩緩朝鴉犀懸浮的半空駛去。

    就在這時,鴉犀的身影消失了,幾乎是一個瞬移,他出現在戰車身前,他周身的的波動越來越大,在他移動到戰車前的一瞬間,金芒組成的光圈齊齊破碎。

    漫天的光芒幾乎蓋過了下沉的太陽,雲升和孫井桐躲避這刺眼的光,背過身去,俞延本也下意識用手遮擋,可他忽然發現,他的手明明阻隔了視線,他卻能將八儀的狀況看得清清楚楚。

    兩匹駿馬在八儀操縱下舉起鑲嵌黃金的馬掌,勢必要將眼前的一切狠狠踏碎,馬掌逆着光一層層踏破僞神“崩毀”的領域。

    而八儀站在戰車上,硃紅的甲冑蒙上一層金光,她手裏舉起筆直的長戈,鋒利的尖端直刺向鴉犀的胸口。

    那邊一直沒有動靜的葉羌,忽然身體脫力重重地跪下去,嘔出一大灘鮮血。

    沒了主公的支持,籠罩在鴉犀周身的神光瞬間消失,他象徵神性的金瞳變回原本的黑色,原本的髒污像是黴菌一樣迅速爬滿他乾淨的袍子和繃帶。

    如不出意外,八儀的長矛將會毫不費力地捅穿他的身體。

    可偏偏就這一瞬,長矛的鋒刃像是刺進了某個堅硬透明的領域,硬生生停滯下來。

    俞延看着八儀,正要開口,腦海中卻突然插入不屬於此時情景的零碎片段,雜亂無章,他腦子一瞬間混亂無比,完全沒法思考。

    “俞延!俞延你怎麼了!”本是察覺八儀狀態不對的雲升忽然發現好友正痛苦地抓着頭。

    “俞延!你……清醒一……”

    “孫…孫…井……桐你想想辦……”

    “我正在……想……你們再等一……”

    同伴們的話零零碎碎飄進耳朵裏,像是隔着一層厚重的屏障,聽不真切,俞延想回應,卻沒辦法開口。等他發現自己終於能說話時,一名紅衣少女卻受驚質問:

    “誰在那裏?”

    俞延一下就認出那是八儀,沒來得及追究心中騰起的陌生感,他要開口叫她的名字,話到嘴邊卻成了“你在看什麼?”

    少女徹底轉過身,她穿着曳地的紅裙,長及腳踝的頭髮披散着,隨意束在背後,赤裸腳踝上的黃銅鈴鐺清脆作響。

    俞延這才注意到房間的昏暗,僅有天窗的光能透出一點,而八儀手擎一盞油燈,另一隻手拿着厚厚的竹簡。

    不是他的聲音,那麼是誰在說話?又或者說他是借了誰的眼睛,看見了她的過往。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寫得很有趣。”八儀說。

    “哦?如何有趣?說來聽聽。”

    “你瞧,”她走進幾步,將竹簡攤開,完全無法辨認的古文字出現在他眼前,“這人向天發問,天地尚未成形前,是從哪裏得以產生?白天光明而夜晚黑暗,究竟又是誰的安排?天地是在哪裏交匯?十二時辰又爲何這樣劃分?”

    “你有很多問題,”陌生的聲音笑道,“解釋起來很麻煩,你有興趣聽麼?”

    “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有興趣。”八儀望向聲音的來處,眼睛像瀰漫着一層空山雨後的薄霧,那是他最熟悉的八儀的樣子,又迷惘又困惑。“那麼您能告訴我,我究竟從何而來?我的到來……又究竟是誰的安排?”

    俞延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抽痛。

    他想開口,試着發出聲音,大腦卻忽然很痛,有什麼東西在重重地敲擊他的意識,一陣陣的,堅持不懈。

    “俞延!俞延!快醒醒!這裏已經塌了!”

    “雲升,你看天上!”

    “臥槽!俞延你快醒!八儀要掉下來了!不行!孫井桐你讓良赭去接一下!”

    八儀……對!八儀!

    俞延猛地睜眼,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毀,黃沙漫漫衰草連天都在褪去,像是老舊的斑駁壁畫,逐漸褪色,一片片剝落,殘陽如血的天空已經部分出現黑色的斑點,那是真實世界黑夜本來的顏色。

    鴉犀和慄發男子早已經不知蹤影,而八儀,她的身體筆直而緩慢地下墜,硃紅的鎧甲漸漸脫離她的身體,恢復成原本的長裙,駿馬消失了,戰車消失了,長戈和繮繩脫離她的雙手,頭盔落下,她的長髮娓娓散開。

    “俞延!俞延你回來!臥槽你瘋了嗎!你胳膊會斷的!”雲升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在意識做出決定前,身體已經率先行動了。俞延毫不猶豫地衝過去,伸出雙臂,接住了從天而降的紅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