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七十九章 出、殯
    時間很快到了三天後。

    當天晚上是孫家過世的主家出、殯的日子,護送遺體上山的隊伍還沒過來,俞延他們早已經跟隨孫井桐站在了東殿附近等待。

    去出口迎接的人是孫主家的幾位直系親屬,只有孫井桐被安排在上山必經的漢白玉門樓前,她已經換上了純黑的舊式長衫,頭上還戴着孝。

    俞延和雲升雖是外人,不過來參加葬禮,也還是都換上了肅靜的服裝,胳膊上繫着白麻臂巾。

    此時已月上中天,俞延擡頭看了看,月光雖然明亮,但因爲有云層遮擋,整個月亮原本圓柔清楚的輪廓被模糊成一大片淡白的光暈,像是一團霧。

    “是月暈啊。”他道,“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今晚要起大風的,這個天氣不適合出、殯。”

    “因爲明天是朔望日,八儀祝禱只能在這一天,爲了避開這個日子,只好讓爺爺提前入土了。”

    她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血親逝世的難過。

    “你好像不太在乎他的死?”俞延問。

    “意料之中吧,即使沒有這次意外,我爺爺也很難壽終正寢。”她道,“只是這個時間點確實不好,他這一走,後面的麻煩只能由我來收拾了。”

    她剛一說完,就有名黑衫疾步上前,遞上一沓素白的名帖,她當着兩人的面打開,沒有避諱的意思。

    雲升湊過去看,念出了聲,“葉鳴九?是葉家的人嗎?是不是艾艾的哥哥?”

    “也是,也不是。非要說的話,鳴九大哥是我們三家這輩裏所有人的大哥。”孫井桐解釋,“他是葉家繼任者,跟我身份一樣。”

    “照這麼說,他年紀很大?”雲升回憶了一下之前見過的葉家男人,“比葉峽哥還大?”

    “他比我整整大二十歲,已經成家立業了。”

    “那豈不是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雲升驚訝。

    “你這麼說也沒錯。”孫井桐笑了笑,“他兒子也就比我們小五六歲。”

    俞延瞥了過來,不同於雲升奇怪的關注點,他倒是注意到別的問題。按照孫井桐的描述,葉鳴九有家有室,年齡經驗充足,的確是優秀的繼承人選項。

    可孫同學還是個未成年,平日裏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學校,即使各方面條件都不成熟,可一旦老主家出事,則必須過來主持大局,就像現在這樣。

    “你們選擇繼承人的標準是什麼?”他問。

    “嫡系傳承。”

    見俞延表情詫異,她解釋道,“別誤會,我說的是祕術傳承。這裏的嫡系並不是封建王朝的嫡長子,雖然大家都是三家後代,但真選擇繼承人只能根據能力和天賦決定,而不是年齡大小和主家所謂的血緣關係。像我和我爺爺,屬於短期內同一分支出兩名主家,這種情況是非常罕見的。”

    “我聽懂了,”雲升接道,“就是隻要你夠厲害,你就是嫡系,如果你的後代也厲害,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孫井桐彎了彎嘴角,“確實,繼承人只能是最優秀的。”

    因爲不優秀的,在這個位置上是坐不下去的。

    主道盡頭已經隱隱冒出靈幡白色的頂端,三人見護送隊伍即將過來,都止了話頭。

    俞延瞥了一眼孫井桐的手錶,上面的指針顯示即將到凌晨。

    午夜,狂風大作,林木枝葉簌簌作響,塵土微揚。

    俞延忍不住重新戴上眼鏡遮擋風沙,他估計得沒錯,起月暈半夜必然颳大風,這時送葬的隊伍已經徹底走進他們視線。

    高高的白幡隨風飄蕩,布面被吹得呼呼有聲,幾名主家生前的血親們都撫着棺材前進,有幾名女性輕輕地哭泣着,細小破碎的哭聲乘風傳來,聽得人心中難免悲傷。

    黑衫們擡着棺材預備走向東殿前的場上,三家歷代主家的遺體都會被火化後骨灰灑在殿後的青榕腳下,寓意長青。殿裏則會立上排位,享受後輩們的世代供奉。

    俞延目光從後往前,最終聚焦在爲首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黑衣打扮,裝容齊整,襯衣領結一應俱全,純黑的風衣在大風的吹動下獵獵作響,幾乎要與夜色融爲一體,唯有反射着晦暗月光的無名指銀戒,作爲全身上下爲數不多的亮色點綴。

    “是鳴九大哥。”孫井桐道出他的身份,“你們去那邊找良赭,我先過去一躺。”

    她剛走過去,男人便向她大步走來。

    葉鳴九身型高大,體格寬闊,不苟言笑,一雙狹長的眼落到少女身上,隨即微微點頭致意,伸出手禮節性地握了握。

    “還請節哀。”他道。

    “感謝支持。”孫井桐謝過,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對方會意,與她一同走向東殿大門的位置。

    再往後就不是俞延和雲升這種外人能參與的場合了,他們也很知趣地沒過去,正要聽從孫同學的要求去找良赭,誰知道良赭突然跟瞬移似的出現在他倆後面。

    “我去!”雲升冷不丁聽見後面有人,嚇得一個激靈,“你不是不在嗎?這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並未離開,只是在暗處待命。”良赭道,“我先給你們找個安置點。”

    於是俞延他們跟着良赭一直朝山的背面走去,雲升本來心想安置不應該在山上嘛?怎麼突然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直到看見前面兩名黑衫,他們才恍然大悟。

    “我靠不是吧?”雲升大驚,“你說的安置就是把我們甩給別人?”

    “以防萬一,主公那邊還需我暗中照看,你們只需打發時間,自便即可。”

    良赭自認爲完成了任務,剛一說完,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而那邊,穿着舊式黑衫的一男一女正背對着他們竊竊私語,男人低着頭,俯身在女人耳邊講了句什麼話,引得女人狠狠地擰了一把他的胳膊。

    就在這時,男人突然扳過女人的臉,正要親下去時,猛然回頭,發現倆半大小子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這邊,女人見狀,果斷推開了他。

    “幹什麼呢?你們倆臭小子偷窺別人小心長針眼!”

    正欲一親芳澤卻以失敗告終的葉千重怒從心中起,過去給兩人腦袋上就是一下。“你們來得真他媽是時候!”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雲升被揍得頭痛,聽到這話就不服氣,梗着脖子道,“我們怎麼了?你在這幹啥呢?還說對孫休姐一片癡心,結果在這兒……臥槽?孫休姐?”

    “你們……好。”

    孫休走了過來,因爲被堂妹的朋友撞見,臉色還有些不自然。

    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個印象,孫休今天穿的是統一的舊式黑色長衫着裝,加之又剪短了頭髮,也不怪雲升認錯了人。

    “孫休姐,咱們這幾天沒見,你幹啥去了?變化這麼大?”雲升看了看女人的膚色,原本透白的皮膚至少黑了三個度,“去海邊玩了?”他不禁問。

    此話一出,孫休下意識摸了摸臉,手掌擡起不自然地遮了遮。“研究所的任務,去沙漠裏對一處唐代遺蹟進行了搶救性挖掘,曬黑了一些。”

    雲升“哦~”了一聲,正要接話,葉千重直接一個暴慄敲上他腦袋。

    “就你白!長了張嘴淨知道叭叭叭,沒一句我愛聽的,一邊去!”說着就攬過孫休的肩膀,“別聽這小子的低情商發言,相信我的審美,你好看着呢。”

    “喂,別啊……”雲升見葉千重真的要走,深感自己像顆小白菜,剛被那邊甩掉又被這邊甩。

    孫休有點猶疑,正想着要不要帶上兩人,葉千重卻壓低聲音說,“放心,有人照顧呢,咱們還是先忙自己的吧。”

    俞延很知趣,一直默默看雲升表演,直到對方號喪完了,才指了指頭頂。“往上看看?”

    雲升一擡頭,赫然是孫撫的笑臉,明晃晃地露出兩顆犬齒,他支着腿坐在樹枝椏上,身體前後搖來搖去,絲毫不怕掉下來。

    “阿撫哥?”他驚道,“你啥時候來的啊?”

    “剛剛吧。”孫撫說完,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兩人面前,“之前千重哥跟我是一個巡邏小組的,我們之間有特定的聯絡渠道,剛剛他用了渠道聯繫我,我還以爲有麻煩呢,帶着傢伙就趕過來。”

    他將法器背過身後,佯裝嘆氣道,“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走吧,單身狗們,今晚就跟着我巡查。”

    “雖然很感謝阿撫哥願意收留我跟俞延,”雲升想了想,還是說,“但我不是單身狗。”

    “……草!”孫撫差點忘了這小子跟葉靄無的事,“那你就一個人在這過夜吧,我和俞延走。”

    “別別別!我錯了阿撫哥!”雲升馬上過去,恨不得跟八爪魚似的抱住他的大腿。

    俞延搖了搖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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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孫井桐那邊,氣氛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火化儀式已經結束,按照慣例,守門人捧着骨灰盒帶領逝者血親去青榕下埋灰。等這一切結束後,一座嶄新的排位擺放在殿內特定的位置。

    女性黑衫熟練地點香、震腕,來者有序上前,接過香緊貼額頭,俯身對着排位深深鞠躬。

    與孫井桐並排的是葉鳴九,她往那邊看了看,原本該有人的地方空出了位置。

    “他沒來。”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