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瞬間點亮了俞延的眼睛,他幾乎整個人湊過去,恨不得穿過屏幕當面詢問方法。
“沒事,反正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來這邊了。”葉靄無豐盈的臉蛋露出一個笑,“我先行一步啦,我會在泠原這邊等雲升和你過來。”
通話結束後,俞延還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如果說這個所謂的咒枷可以消除的話,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八儀的手也可以復原,甚至於說……她其實可以一直被修復。
不用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乃至隕滅。
這個想法多少激勵到了俞延,八儀望着他,見他開心,自己也跟着笑起來。
“走吧,八儀!”他拉着少女的手朝前奔跑,彎月照在地上,倒映出兩個人靠近的影子。
“我們去哪裏?”八儀問。
“去收拾行李!”俞延語氣透着前所未有的快意。
“明天出發!去泠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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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暴雨。
孫井桐扯緊身上的毯子,忍不住抖了抖,她疑心是昨天的失溫症還沒好全,所以纔會在睡夢中感到寒冷。她睜開眼支起半個身,才發現並不是這個原因。
處理完秦爺和莊爺的事後,他們當天下午就坐飛機一路朝西北,又在降落後從分區那邊取了車輛朝泠原開去。直到穿越八百里雲橫山的那一刻,原本南邊還偏悶熱的天氣瞬間被狂風暴雨所取代,氣溫幾乎是頃刻間降了十度,瞬間入秋。
葉鳴九攏了攏風衣領口,關掉了車載空調,他已經連續幾天沒睡好覺了,正靠在副駕駛養神。孫是聞則關好四周車窗,暴雨淋漓而下,打在車上劈啪作響,雨刮器沒有一刻停止工作。
相比起葉鳴九狂飆的飛車風格,孫是聞開車堪稱穩健,無論多麼崎嶇的路況都能開得四平八穩,得益於此,孫井桐睡了個好覺。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蓋的並不是毯子,而是良赭脫下的外袍披風。
良赭一直在閉眼凝神,察覺出少女的動靜,他側過身,習慣性伸出一隻手臂。
孫井桐扶着他的手臂坐直身,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包在裏面,沒多久,男人又給她遞來一個保溫瓶,孫井桐擰開,上面已經開始冒起了白霧。
她飲了一口,覺得身體暖和了不少,“聞叔,我們到哪裏了?”她壓低聲音問。
“剛穿過雲橫山,估計還有十幾裏。”中年男人嚼着薄荷糖,考慮到車裏有兩人在睡覺,他一直忍着沒有抽菸,“天氣變化太快了,立秋就這個陣仗,估計今年是個寒冬。”
“寒冬……”孫井桐咀嚼着這個字眼,“冷點好,最好下雪,不像仙蔚嶺那邊,陰冷溼冷,難受得骨頭疼。”
孫是聞笑了笑,“那是,仙蔚嶺的氣候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良赭,你們以前在那邊過冬,是怎麼過的?”她忽然問,“也會溼冷嗎?”
良赭認真想了會兒,“沒特別的印象,只記得宮裏的確未曾見過雪,冬雨倒是很常見。”
他瞥了眼後視鏡,裏面的少女身體朝男性使徒那邊傾斜,捱得很近,她身上還裹着男人寬大的袍子。
看來他之前的感覺的確沒錯,在祝禱之夜,小桐這麼驕傲的孩子,寧願下跪也要讓自己放他一馬……
孫是聞面上不動聲色,車卻突然加速了一些,這時葉鳴九忽地睜開眼,一雙狹長的眼睛瞥向駕駛位。
“吵到你了?”中年男人問。
葉鳴九搖搖頭,從風衣內袋裏拿出正在輕微震動的手機,“有電話。”說着也不等對方迴應,徑自接了。
“喂?你已經到了?”
“是。”那邊的孫撫點點頭,在回祖廟後,他就接到父親安排的任務一直停留在雲橫山脈附近,昨天一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奔向了泠原葉家駐地。
此時他正望着羣居院落的正門處,神情罕見地凝重。
“九哥,有個意外情況,需要你瞭解下。”
“怎麼?”
“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洛嫂子和小驗了。”
葉鳴九猛地向前傾身,“什麼時候?”他開了免提,一邊看錶,一邊瀏覽部下不久前發的信息,卻並沒有找到和妻兒被突然帶走相關的消息。
“就在剛剛,大約十二點左右的時間,我們碰到到時候洛嫂子正在陪小驗喫飯,見到我們還特地打了個招呼,目前看來沒什麼危險。”
“知道了。”葉鳴九又恢復成慣常無波無瀾的狀態,結束和孫撫的通話後,他又聯繫了負責管理他私人住所分部的葉家領隊,“怎麼回事?”
那邊的葉家領隊本來也是才收到下屬的彙報,正要聯繫葉鳴九,對方就打了過來,瞬間肅色以待,“九哥,是這樣的,我們也是才發現這個情況,正要給您彙報,您就打過來了。”
“少說廢話,”葉鳴九皺眉,“把附近的實時錄像調出來,趕緊排查人員。”說完掛斷後,他又拿出另外一個手機,熟練撥通。
“喂?洛洛,在哪兒呢?”
“九哥!你怎麼想着給我打電話了?”那邊的女人聲音透着驚喜,“我跟小驗回老家了,聽說葉峽和千重他們都要來呢,我就提前過來,想帶小驗認識認識。”
“……可以,”葉鳴九捏捏眉心,只覺得頭格外疼,“不過在出發前,能不能給我說一聲?”
“哎呀忘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人吐了吐舌頭,“先別管了,等你來了我再跟你說,掛了啊。”
“洛洛……”葉鳴九話還沒說完,那邊的電話就掛斷了
立秋葉家,公佈消息,人是不斷變化的,無論他心裏怎麼想,只要不做,但做了一切就都變了。
我盡力了,沒有對不起他,問心無愧
可是能怎麼辦呢,該生活還得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