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樣親近人的,阿恣簡直太不會說話了,明明方纔氣氛已經緩和,偏的阿恣挑人家的痛楚說,這若是她也得惱。
江三奶奶在心裏想着該說什麼描補的時候,靖安王已冷笑出聲:“世間之人多無情,只看到我女兒的清白沒了,卻不承想過,她是爲何這般!”
振聾發聵的聲音,將正在鑑畫的肖先生嚇了一跳,也驚得江三奶奶嬌軀顫了顫,伸手將江瑟谷拉到自己身後,迎合着靖安王的話道:“郭總兵的深明大義之舉,實乃北魏百姓的福氣,那些在背後敗壞她的人,老天定是不會放過!”
靖安王嗤笑一聲,他纔不信這個!
老天算個屁!
若是萬事指望老天,怎麼不見朝堂上那些敗類遭遇橫死!
想到前兩日,他去聖上那裏求賜婚,他還沒開口,聖上就先將他一軍,說有人彈劾他在寧海斂財!
去他大爺的!
朝中上下,不知有多少吸血鬼,不說別的人,但鎮國公那個老狐狸在灤平屯兵的事情,他在寧海都知道,沒道理聖上不知,可聖上卻不去查問,倒逮着他不放。
不過就是不想看見他在東南獨霸,變着法的想收回他們老郭家在寧海的所有兵馬!
呸!
沒那麼容易!
他郭勇勞碌一生掙下的家產,絕不可能輕易交出去!
只是……聖上知道他對宋家那小姑娘動了心思,只怕聖上不會輕易放過此次和他談判的機會。
一個小姑娘而已……本來他是這樣想的,可每每夜裏他就有些渾身不得勁了。他這兩日也不是沒有找別的小姑娘,只是那些小姑娘一見他就嚇得瑟瑟發抖,別說做那事了,就是看他都不想看一眼!
再加上宋玉蓉那處特別的緊緻,真真叫他有些忘不了!
所以他昨個才親自上門去找人。
本想着小姑娘要是哭鬧,他便從此再不去想。
誰知,小姑娘一聽聖上要他拿兵馬交換賜婚聖旨,竟以死相逼!
思此,靖安王腦袋裏浮現了那個柔弱卻又剛強的面孔。
“若是王爺應了聖上的要求,蓉娘就是死也不會嫁給王爺的!”
原本他以爲宋玉蓉是貪圖他的權勢,沒承想小姑娘卻又說:“那是王爺辛辛苦苦半輩子才得來的榮耀,我算什麼,怎麼能讓王爺爲了我放棄那些!若我害得王爺這般,蓉娘寧願現在就死在王爺面前!”
靖安王現在想想,宋玉蓉拔了簪子就要往脖子上刺的畫面,就是一陣心驚肉跳!
幸虧他出手及時,那簪子只劃破了小丫頭脖子的一點皮。
到底是他虧欠了小丫頭,所以才從小丫頭身邊的丫鬟口中打探了些小丫頭的喜好,知道她素來喜歡書畫,前兩日曾來過珍寶齋,瞧中了鳳凰圖。
只是這鳳凰圖乃是三百年前的遺作,所以價格不菲,小丫頭只是個閨閣姑娘,哪裏有這個銀子。
他一聽,便上珍寶齋買了這鳳凰圖讓人送去了宋府。
沒想到小丫頭讓人又給送回來了,還說這是贗品!
他堂堂一個王爺,第一次送東西給小丫頭,珍寶齋居然敢讓他丟面子,他自然不能饒了珍寶齋!
更何況也不是所有人都忘恩負義,總有人念着郭總兵的好,而郭總兵爲了北魏百姓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記在史冊中。
世世代代都會有人知曉,曾經有一女子,巾幗不讓鬚眉,爲我北魏百姓捐軀濟難!”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帶着些許激盪,眼中含着光亮,叫人似乎能看到她說的那些世人讚頌郭婷捨生取義的畫面。
靖安王的神情微微緩和,輕哼了一聲“你還算是個知道好歹的”,又問:“除了這個,還有呢?”
畢竟這事知道的人不少,當初也因這件事,他才上書要聖上封賞婷兒的。
“還有一件是近來才發生的,王爺應召入京,寧海那邊就都交給了郭總兵,郭總兵一介女兒,想要服衆,不必親眼看見,便知其中艱難!
從王爺出發到眼下,這麼多天,不見寧海那邊有任何暴亂之事傳來,可見郭總兵能力之強,這樣的女子怎叫人不瞻仰敬佩!”
江瑟谷又耷拉下眉眼,“可惜我從未見過郭總兵,在我心裏早就將她當作姐姐一般,想着若是什麼時候有幸見到了,而郭總兵不嫌棄我是一個毫無本事的人,一定要同她結拜爲姐妹,日後出去了,誰若再敢說郭姐姐的壞話,我就以妹妹的身份揍他!”
說着,還狠狠地揮舞着拳頭,但又像是突然意識到靖安王還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歉意道:“王爺,晚輩不是想沾您便宜……”
靖安王的嘴角微微上斜,“你個小姑娘倒是有意思的很!”
沉着臉的靖安王沒有嚇到江瑟谷,發怒的靖安王也沒有叫江瑟谷心驚膽戰,可這句話卻唬到了江瑟谷。
她瞬間想起法華寺櫻花林的事情,內心頓時不平靜了!
就在這時,肖先生已經鑑賞完鳳凰圖了。
“回稟王爺,這畫確實是贗品!”
江瑟谷知道珍寶齋絕不可能賣贗品,上前幾步,走到畫前。
“敢問肖先生,爲何說這畫是贗品?”
“這畫作假作得極爲逼真,而且紙張也是用心做舊了的,只是這作假之人忽略了兩點。
一個是線條勾勒,陶老先生所有的畫,都是用木炭勾勒,所以比不得毛筆的順暢,卻多了一絲山野之趣。
另一個,陶老先生的蓋章用的是別稱山谷居士,這個‘山’字中間的一豎應有一個斷點,可這幅畫卻沒有!”
江瑟谷彎腰細細看着鳳凰圖上蓋章的位置,果然如肖先生所說。
可萬一肖先生是被宋玉慧收買了,所說得都是假的呢?
像是知道江瑟谷所想,肖先生沒有氣惱,提議道:“不如請珍寶齋掌櫃的來品鑑,能作爲珍寶齋的掌櫃,想來也是有些見識的!”
江瑟谷轉身朝站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吳掌櫃看了一眼。
吳掌櫃微微頷首上前。
他不只看了印章還看了別的,最終咬牙道:“這幅畫確實是贗品,可我們珍寶齋賣出去的時候,卻是陶老先生的真跡!”
“你這老小子是在說本王沒事訛詐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