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成爲萬人迷後我死遁了 >第25章 黃雀
    “主子,信函已經寄出。“涼月見南瑾陌沿臺階而上,上前附身低語。

    南瑾陌的目光落在晃眼的堂內,除了慎重其事的菀萼,還有她根本沒想過會出現的孟少艾。

    手心的紙箋捏起了褶皺,她的目光先從孟少艾微微帶笑頷首的臉上略過,“見過主上。”

    兩人跪地對她施禮,南瑾陌淡淡仰首,“免禮。”

    涼月順勢瞟了眼把頭縮進脖子裏的翠微,她上前碰了碰翠微,“主子,奴婢給您奉茶。”

    南瑾陌的視線隨着孟少艾的目光落在了翠微身上,她猛然抓過翠微,隨即對上孟少艾的眼,“世子從剛纔起就一直盯着本王的侍女打量個不停,可是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孟少艾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臣聽聞國師素來喜愛奇珍異寶,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寶都可以在國師處尋得。”

    孟少艾吞下一口涼水,語氣更加冰冷,“剛剛聽涼月姑娘說,翠微姑娘曾經侍奉過國師,想必定是知道一件屬於西陵異教的聖器,金玉蟬。”

    南瑾陌的手指根根用勁,把翠微抖得厲害的身體扶正了些,她笑着看着孟少艾,“金玉蟬是何物?”

    南瑾陌把兩人對視的動作看在眼裏,“菀妃說。”

    “主上,先前可還記得臣妾給您提及過,萬寄遙身邊還有兩小童侍奉保護,而其中之一的小童是一等一的蠱師,而這金玉蟬能夠鉗制其蠱蟲,是母蟲本體。”

    南瑾陌歪了歪頭,收起淡然鬆懈的神情,若是顧爾聲遇上這蠱師,怕會重蹈她在方卿禾宅邸門前遭遇的一切。

    活生生的人瞬間炸裂成一團粘稠的血團。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誰又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還是該由她親手處理掉這殘害南與將士的狂妄之輩。

    “翠微,把這金玉蟬給本王從國師那尋來,本王就既往不咎,畢竟你現在連字都認識了,區區小事該不難。”

    翠微跪在地上,“奴婢這、這,就去替主上尋來。”

    南瑾陌從涼月手裏接過一杯冒着熱氣的茶,她指腹搭在熱乎的茶沿邊,她俯身看着跪地的翠微,“若是本王手裏這杯茶涼了,你都沒有尋回,那你便不用再回來了。”

    “奴婢定不會辜負主上。”

    “涼月也去。”南瑾陌晃動着手腕,潑掉了茶,轉過空杯,輕輕地擱在了身旁的桌案上,“既然有涼月跟着去,茶涼了便灑了吧。”

    “啪啦。”燭臺燒盡,堂內一片黑。

    三個人就滅掉三萬精兵強將?

    不可名狀的苦澀涌上心頭。

    她有點犯困,又強撐了片刻,還是昏沉沉地入了夢。

    一雙□□的腳踏進了那片綿軟的黃沙荒地,給細軟的沙地裏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足印。

    那排腳印一路揚長,到達了那處荒漠客棧。

    腳印的主人揮起深褐色衣袖,袖口紋着上古神獸嘲風的半身,衣袖揮動的瞬間風沙頃刻間起,客棧的破舊大門受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所有的物件統統都被那股風捲離了地面,飛得越來越遠,回頭看去地上再無丁點痕跡,這裏從未出現過這樣一間客棧。

    視野開闊,茂林叢深,一覽無餘。

    此時聽到清越純淨的女童聲,帶着幾分愉悅,女童梳着一個高高的髮髻,全臉蒙上了赤褐面紗,只露一雙水盈靈動大眼。

    “礙眼的東西消失,甚好。”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落在女童身旁。

    “大人,咱們馬上就要進玄冬森林,萬事謹慎。”

    阿棉面蒙白紗,面紗擋住了她整個下顎。

    在一旁的花經頭扎馬尾,全臉滿布兇橫刺青,他用凜冽目光朝前方森林深處試探了一番,並沒有多言。

    面紋刺青的人是蠱師還是面帶白紗的人是蠱師?

    那片兇橫刺青把南瑾陌驚醒。

    她還以爲屠盡白袍男子過後,自己就再也不會做這樣古怪的夢呢。

    南瑾陌盯着屋樑,黑在眼底漂浮不定起來。

    “出宮。”

    掛在匾額旁、掛在檐角上無數只燈籠點亮了她迷離渙散的眸,像指引達到彼岸的路引,把她帶出那團虛幻無度的黑暗裏。

    城門大開,她不僅看到了涼月、翠微,還意外地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臉,燈籠的暖光照亮了在場的人。

    單濟把手中杯斟上酒水,她眼見着單濟拱手舉杯,一飲而盡,身後的幾位重臣紛紛效仿。

    位列其中的王吉良淚光閃過,他率先以頭抵地,雙手伏地,趴於地上,磕着頭,“臣替內子謝過主上,請主上平安歸來。”

    接着衆人接連朝她跪下,接着王吉良的話。

    “請主上平安歸來!”

    聲音單薄穿過茫茫無盡的黑夜,從城門刮進來的風鼓動了數個燈籠,從四處慌亂匆忙趕來的人懷着質樸純善的期盼,不約而同地加入了城門跪拜稽首的隊伍中。

    所有百姓帶着期待又殷切的眼神,聲音鋪天蓋地得朝南瑾陌涌來,“請主上平安歸來!”

    南瑾陌沒再回頭,所有人取下門檐懸掛着的燈籠,人們手提燈籠,目送她離開。

    密密疊疊的燈火像條連綿蜿蜒的星河,成了一條在漆黑中照亮了整座城池的路。

    “這杯酒,等本王歸來,再與爾等同飲。”

    天紇鎮。

    三個字大字藉着熹微晨光出現在了南瑾陌的眼簾裏。

    來自邊境的凜冽寒風颳過空蕩無人的街道,給整個天紇鎮蒙上一層死寂。

    臨街的門鋪大門緊閉,再無往日熙攘熱鬧景象。

    這條街走到盡頭,三人終於碰到了一戶留有一線門縫的鋪子。

    核桃糕。門匾上的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南瑾陌的眼裏。

    “敲門。”

    半張臉出現在門縫處,臉上那隻充滿世俗成見的眼露了出來,緊張地上下打量起了南瑾陌,還有她身旁的涼月、翠微。

    “小女子是路過此處,請大哥行行好,給口水喝。”涼月先一步上至臺階,南瑾陌握着脖子上的劍墜子,在對方几步上前抓她們三人之際,她先一步亮出劍墜子比向近身之人。

    冰冷的劍墜押在大漢脖頸處,“是北冽人?”

    “先生!”中氣十足、渾厚男聲把圍住她們三人的大漢們給劈裂成了左右兩旁。

    那張絡腮鬍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是雷天益,“收到先生的信後,雷某便差人守候在此。”

    把門板拆下瞬間,門內的所有場景一覽無餘,牆根處蹲着一排排鼻青臉腫,嘴被堵上的人。

    顧爾聲見是南瑾陌,滿腹委屈,他眼裏擒滿着淚,他聲音顫抖着帶起了濃郁哭腔,“阿姊!”

    南瑾陌淺笑着,她不自主地掂起了腳,拿自己的指腹給他拭去眼角擠出的一絲淚水,語氣中更是藏不盡的疼惜。

    “阿姊不是來了嗎?怎麼委屈得成了個小哭包?”

    顧爾聲憋着臉,滿腔褪不盡的委屈和憤激,朝雷天益指了指,“他們那羣粗人,敢從背後偷襲我!若非如此,我怎會被困在這!”

    雷天益見過大風大浪,上前抱着顧爾聲,“爾聲小弟,多有得罪,要不你打哥哥幾拳,消消氣。”

    顧爾聲撅起嘴,“看在阿姊的面子上,勉強不和你計較。”

    南瑾陌的目光從顧爾聲的臉上一掠而過,目光最後落在了雷天益鼻翼間,“大當家,你告訴我。顧越州,以及顧紹昀,是否還活着?”

    雷天益牙根咬緊,手握成拳,大力朝桌面狠狠砸去,眼見着桌面凹陷瞬間坍塌,完好桌子頃刻在三人面前成了幾塊破木頭。

    他自以爲掩飾的極好,裝出漫不經心地樣子,摸起了自己的後腦勺,用起強顏淡定的口吻同南瑾陌、顧爾聲解釋。

    “這桌子我就、就這麼輕輕一碰,怎麼就成這樣了?”

    南瑾陌見雷天益這番舉動,心裏瞭然。

    顧爾聲一個起身,橫在南瑾陌面前,把她視線擋住,他揪住雷天益,他失控對雷天益大聲叫嚷。

    “一身戎裝的大將不是死在刀槍下,而是死在他人詭異邪術之下,我顧爾聲頭一個不信!”

    雷天益全然沒了往日底氣,他沉默着,並不辯解。

    顧爾聲更是怒氣上頭,拳頭朝雷天益揮去。

    南瑾陌拽住顧爾聲,“你莫衝動,若真是有什麼疑慮,還是先聽個明白了再決斷也不遲。”

    聽雷天益說完,顧爾聲收起了籠罩在全身的那股戾氣,“所以,雷大哥你並不知道我伯父是死是活。”

    雷天益扭了扭脖子,“那些蠻夷認爲顧越州、顧紹昀兩父子知金礦的具體位置,所以把他們兩人請了去。”

    雷天益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南瑾陌。

    “蠻夷請走了兩父子後,我日夜派人盯着金礦,直到今日先生前來,都未發現蠻夷蹤跡。就衝顧越州寧死不屈的這點,我雷天益敬他是條漢子!”

    南瑾陌把渙散的目光收斂起來,盯起了自己腳上那雙靴子的緞面,深藍緞面色澤飽滿,逆着寒冽的光,折射出幽幽的黑。

    “大當家,既然他們一心想知道那金礦的位置,那麼我們就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

    雷天益以爲自己聽錯了,”先生,您是受什麼刺激了?咱不都拼了命,也要保這方金礦嗎?您怎麼還要告訴他們啊!”

    南瑾陌笑了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若他們的目標是金礦,那她的目標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