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成爲萬人迷後我死遁了 >第34章 小童
    身着灰衫肩頭落滿紅霞的無名,挑着劍斜倚着馬,他的臉被紅日染上數不盡的氣宇軒昂。

    老七看着身披霞光的無名恍惚了神。

    聽聞南國主願意爲絕色豪擲千金,有了這無名勝算倒是多了幾分。

    兩人趁着暮色漸濃趕往了天紇鎮。

    關隘守兵見羊脂白一出,直接放了兩人。

    天紇客棧。屋舍破舊,門可羅雀。

    老七看無名停住不前,善意提醒起來,“這是天紇鎮唯一的一家客棧,只有將就將就。”

    無名踩上殘缺的木板,木板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兩人上了樓,選擇相對的房間,各自關門休息。

    在屋內的無名藉着寸寸燭火,打量着那塊羊脂白,他用自己的指腹盤磨起了這整塊羊脂白。

    一個凹凸不平的觸感。

    他耐着性子又磨了磨手,好似是個南字。

    南。

    那股從四面八方的紅潮從他心上的黑暗豁口涌進,推動平緩的心跳突突”地急促了跳幾下,隨即那期盼熱忱從黑暗的縫隙裏掉落。

    那是他記憶缺失的陷洞。

    他沒能記起什麼來。

    他有點頹然,索性把那塊羊脂白捏在了手裏。

    搖曳着的燭光把門前的人影拉長,有人來了。

    他飛快地滅了臺上的蠟燭。

    那塊緊緊攥於手心裏的羊脂白渡上一層溫熱。

    門外的氣息微弱,不似壯年男子,更像個小童。

    “請問是客官點的酒菜嗎?”確實是個稚嫩清脆聲音。

    他並沒有叫過酒菜,或許是對面老七叫過的,這小兒誤送到他房來了?畢竟聽着這小兒的聲音,不過十歲左右,送錯了房,倒也能理解。

    他放鬆了些警惕,隨即開了門。

    小童身長僅四尺,無名不得彎低了半個身,他打量着跟前的小童。

    小童朝他露出一個純善質樸的笑容,小童笑起的時候,左邊嘴角處勾出了小小的梨渦,他盯着那個淺淺的溝壑看了看,小童聲音如銀鈴輕盈,在他耳邊如風拂過。

    “這位公子長得真好看,可惜就是輕信了人。”

    一陣麻痹的感覺從四肢百骸爬上全身,這人竟是老七!

    他眼前一黑,虛無席捲而來。

    昏黃瞬間把屋裏填滿,他屈着手指摸到了那塊已經涼透的羊脂白,他暗暗地把那塊冷玉放進了自己懷裏。

    老七見他醒來,便舉着燭臺朝他走進,聲音還是老七那股滄桑薄涼的語氣,“你心軟得倒是同這世人一般,是個小孩就能哄騙了你。”

    無名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張稚氣的臉,那滄桑的聲音又響起來,“你還是莫要用這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許久沒用這法術了,我今日也只是一試。”

    無名眼神變得深邃晦暗,老七見他這番模樣,有點着急,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起了一絲較真的紅暈。

    “你是覺得我這模樣看着不成?”

    老七揪過他,瞳孔裏出現了的那張被放大了數倍充滿童真的臉,他喑啞且悽楚的聲音似乎喃喃自語又好像在對着跟前的無名述說。

    “這是我孩兒的模樣,並不是由他人的模樣揉雜而來的。”

    老七擡眼卻見着無名不知在何時就側了身,揹着自己沉沉睡去。

    老七嘆了嘆氣,起身朝門口走,打算離開這裏回自己的屋,“我那孩兒單名一個冉,叫於冉。”

    南瑾陌如同深夜裏一尊邪靈,她一動不動地站在當地太守侯風之的宅邸門前。

    從離暌山吹來的風把懸掛在門前的兩盞白燈籠裏的火星子吹滅了。

    雷天益舉着火把,把門匾上兩個暗沉的大字照得亮堂了不少。

    侯府。

    “先生,這太守侯風之不僅私造玉牒,還貪贓枉法,在這裏作威作福的,讓百姓們苦不堪言。”雷天益在她身旁義憤填膺着。

    “顧爾聲還跪着,是吧?”

    “回主上,這,還跪着呢。”

    南瑾陌心頭壓着一股子氣,她擡腳上了臺階,一腳往厚重大門踹去。

    “主上!”臺階下的人見着,害怕驚呼起。

    “您若是發脾氣,別拿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南瑾陌努努嘴,“砸門。本王在這吹了那麼久的冷風,竟敢如此藐視本王,拒不開門。”

    涼月從她身旁走近,把那件漆黑毳衣給她披上,“主子,您彆氣了,再氣人只會越來越清醒,現在明明連卯時都還沒到,您……”

    門忽然洞開,侯風之揉着眼,提着燈,“是何人在門外吵鬧?”

    南瑾陌挑着眉,語調上揚,趾高氣昂,“侯太守,是本王。”

    她動了動手,身後衆人魚貫而入。

    侯風之的睡意全部消退,他猶豫着,往地上瓦石瀝土地面看了又看,身子才慢慢往地上跪去,“主上、主上,怎能私闖民宅,小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咔噠、咔噠、咔噠。”靴底踩在石板上的聲音,南瑾陌負手站在侯風之跟前。

    晃眼的火光從四面包圍了整個侯府,“主上,有發現。”

    南瑾陌往跪在地上的侯風之嗦了一眼,慢慢地彎下腰,“本來搜宅邸的事該有御史臺來監辦,大理寺協查,也不知道是你運氣好還是本王運氣不好,剛剛路過你宅邸就聽到人說這侯太守宅子裏,藏着件寶貝,本王可喜歡寶貝了,忍不住想要一睹爲快,便直接來了。”

    還不等南瑾陌進到正堂,視線已經被一尊佔據整個正廳的彌勒佛遮擋地嚴實。

    “侯太守竟是信佛講道之人。”南瑾陌摸了摸自己的劍墜子,“本王還真是好奇這佛像裏面藏了什麼寶貝。”

    “主上,發現了王夫人。”

    南瑾陌擡手往佛像揮去,劍氣掩蓋着她的怒氣,佛像割裂成了上下兩截。

    佛像破裂,裏面藏着金塊銀塊去如潰壩的洪水,一瀉千里。

    碾碎的羊脂白摻雜在金銀的洪水裏。

    侯風之掙脫掉牽制,直挺挺地往地上跪去,頭不停地往滿地破碎的羊脂白上不間斷地磕去,他額頭上的血染在雪白的玉上,更添淒涼。

    “求主上,饒命,求主上,饒命。臣、只是一時糊塗,做了這勾當,若不是王夫人非要向主上稟明,否則臣怎圈禁一婦人。”

    金銀如浪花鋪在了南瑾陌的腳旁。

    黃澄澄的金子上倒映着她那張面具,她一腳往侯風之的背脊踩去,“那這假玉出自何,你在其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稟主上,是有人定期給臣送來,因爲臣掌握這通函蓋印之責,自然有許多人知道,臣便以每塊五百兩的價格兜售出去。”

    侯風之的臉撥開滿地的金銀細軟。

    涼月搬來一根圓凳,供南瑾陌坐。

    雷天益屈着腰,遞上天紇鎮產的核桃糕,“主上消消氣,喫點東西。”

    “侯太守,你可知私鑄造官印通牒,論通敵叛國之罪。

    圈禁朝廷重臣的親眷家屬,論以下犯上藐視法度綱常。

    剛剛本王站在門外,你侯太守拒不開門迎接,是蔑視王室。

    你還真以爲這山高地遠的,自己真的就能作威作福,當了這一方的霸主不成?以上三條不論哪一條,都是死罪難逃呢,侯太守,你可認罪伏法?”

    南瑾陌踩着侯風之的背,“看來侯太守是想還是說想借着北冽同南與的混亂,趁機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王夫人的口?”

    “主、主上,臣萬萬不敢,有如此想法。”

    “王夫人昏迷不醒,”南瑾陌狠戾目光幾乎要戳穿侯風之脊樑骨,“若這王夫人有什麼好歹,你全家就等着陪葬好了,把這人押下去,不要讓他死了。”

    “喏。”

    佛像破裂的底座裏,是數不盡的金銀細軟。

    “大當家,你把這些金銀盤點一二,讓寨子裏的所有人乘夜,只要是這個鎮子上的人,不論是探親訪友,還是商賈貿易,按人按頭,金銀每人一袋,不可闕漏。”

    雷天益看着滿地黃金和碎銀,“先生,這是要做善事?那也該如同話本子裏的那些俠義之輩,蒙面夜行纔是,做好事不留名。”

    南瑾陌用手託着下巴,歪頭狡黠一笑,露出兩顆小小虎牙。

    “務必露面行事。因你益天寨的衆人惡名在前,只得露面做好事在後。只有這樣,這裏的百姓纔信你們能夠守家護土,保護他們的安寧。”

    她擡手拿出那塊羊脂白,拋給雷天益,“記得把這南氏王室的圖騰拓印在每個錢袋上。”

    雷天益接過那塊溫涼的羊脂白,他驚訝的嘴快要合不攏,“先生,您,您是要把寨子衆人編入王軍?”

    南瑾陌微微頷首,她看着桌上顧越州臨終前託付給自己的那塊帥印,“算是,也不全是,是編入顧家軍。”

    “謝、謝、謝主上能夠爲雷某衆弟兄留一條生路,雷某替山寨的衆將士謝主上厚望!從此這顧家軍的名號便有我等來捍衛。”

    “既然明白了,那就把這裏收拾了,都沒地方下腳了,還有,見着百姓們,多笑笑,別凶神惡煞的。”

    南瑾陌假意擡起腿,手指往那塊帥印攀附而上。

    現在就差一軍主帥了。

    “主上,王夫人醒過來了。”

    南瑾陌盯着即白的天。

    “去,把顧爾聲那混小子,給本王揪回來。”

    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