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什麼？怎麼裝？
姜川沒太懂，但沈舟見又似乎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只牽過了他的手：“姜川，我有一個並不美好的家庭成長環境，我也並不想讓你和我的家人有過多接觸，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你懂。”
語氣多少有些沉悶。
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有些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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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已經是晚上的事情了。
沈舟見伸手開了燈，沙發上卻端坐着一道身影。
但沈舟見並沒有覺得意外。
沈娟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揚起下巴，擡眼看他，說話聲溫溫柔柔，語氣卻是涼的：“今天那個小男孩是誰？”
沈舟見垂眸看了她一眼，並未回答，卸下了身上的揹包，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
沈娟見他不語，站起了身，擋在了沈舟見身前，堵住了他的路：“舟舟，我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
“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沈舟見語氣微硬。
“舟舟，我是不是對你……”沈娟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太過於放縱了？你是不是都快忘了你還有我這個媽了？是不是當初就不該同意讓你搬出來自己住啊？”
說到這，沈娟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手裏攥着一本雜誌，被她扔到地上。
掉落在地的雜誌的書頁“嘩啦啦”的響，沈舟見垂眼看了一眼，似乎是好久之前姜川帶來的雜誌，後來……被他不知道遺忘在了哪裏，如今被沈娟翻找了出來。
顯然，他的家大概率是被沈娟翻了個底朝天。
雜誌翻開的那頁上面，清清楚楚畫着兩道交纏着的身影，兩個都是男孩。
聯合到今天下午在醫院門口的所見，沈娟氣得發抖，但她卻還是笑的：“舟舟，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高考了，你應該知道自己在這個階段的輕重緩急。”
沈舟見沒有說話。
沈娟涼涼一笑：“兩個男孩子怎麼能談戀愛呢？舟舟，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很清楚你們兩個沒有未來。”
兩個男孩子怎麼能談戀愛呢？
兩個男孩子……
爲什麼不能談戀愛呢？
沈舟見神色凝了凝，垂了垂眸：“既然你知道我已經不小了，那麼有些事情就不需要你來管。”
“你不懂事，我不能不懂啊舟舟。”
“不懂事？”沈舟見聽笑了：“所以……做出脫離你的掌控的事情在你嘴裏就成了不懂事是嗎？我很清醒，媽媽，我沒有一時一刻比現在更清醒，兩個男孩子爲什麼不能談戀愛呢？”
“啪！——”
沈娟沒有控制好情緒，一個重重的巴掌扇到了沈舟見的臉上。
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紅印。
“你這讓別人怎麼在背後議論你們？怎麼議論我？沈舟見，你能不能想清楚點啊，你們兩個小男孩在那種大庭廣衆之下牽着手，就不覺得丟臉嗎？”
臉上火辣辣的疼。
沈舟見被她的一個巴掌扇得臉側了過去，他冷笑：“丟臉？爲什麼會丟臉？既然你覺得我的性取向丟臉，那你以後乾脆就不要認我這個兒子了啊。”
沈舟見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想要和你作對，是你不理解我，總是強行將你自己的想法安插在我身上，我不是機器人，媽媽。”
“強行把自己的想法安插在你身上？我那都是爲了誰啊？不都是爲了你好嗎？”
不都是爲了你好嗎？
這句話從小到大沈舟見聽了無數次，甚至出現在他的夢魘裏。
沈舟見感到一陣疲憊：“你所謂的對我好，真的就是對我好嗎？真的……已經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了。”
沈娟開始打起了苦情牌：“我和你爸離婚後就一直沒有再嫁，爲的是誰？還不是你嗎？你一直跟着我，你應該知道這麼多年我一個單親媽媽，還帶着個孩子過得有多難，你還這麼不懂事，真的……讓人很寒心。”
說到這，她抹了一把眼淚：“都十九歲的人了，舟舟，怎麼就是不懂事呢？聽一點話吧舟舟。”
“我還不夠聽話嗎？”沈舟見聽笑了：“你不要忘了我究竟是因爲什麼復讀，爲什麼高考落榜的，不就是所謂的‘聽話’嗎？”
一提到這事，沈娟的臉垮了下來：“那件事……”
“夠了。”沈舟見打斷她還未脫口的話：“該說的也都說完了，我不想再聽你提起那件事了。我的性取向就是這樣，如果你覺得丟人，那你不要再認我這個兒子了，以後我們就當做不認識吧。”
沈娟猛地伸出了手，指尖輕顫着，指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說了，我的腦子很清醒，沒有一時一刻比現在更清醒。”沈舟見木着一張臉：“如果讓我知道，你偷偷找姜川的麻煩，那你就試試看。”
話中濃濃的威脅意味都要溢出來了。
沈娟捂着自己氣到發悶的心口：“行啊，挺硬氣，那你知道你喫的喝的穿的用的，還有住的這個房子都是誰的嗎？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不是你的！沈舟見，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所有東西都是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之上，你覺得你沒了物質，你那個小男朋友他還會理你嗎？”
“我明天就搬走。”
短短一句話，戳在沈娟的心口上。
她抹了一把眼淚：“沈舟見，我等你後悔的那一天，離開了我你也只是個連自己最基本的喫穿用度都無法保證的一個學生，你還怎麼有心思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上面。”
說完，她就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的包，朝着門口的方向走。
走到門口，沈娟又回頭，冷冷道：“等你明天晚上放學，我會去你學校找你收回房子的鑰匙。”
沈舟見頷首：“嗯。”
沈娟走了。
關門關得很大聲。
沈舟見深深呼出一口氣，將地上的雜誌撿了起來，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包。
他的東西很少，一個包就收拾完了。
然後沈舟見打出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