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他便跪在地上。
“不孝徒兒令狐沖……”
“行了,有傷就別逞強了,起來吧。”嶽不羣面無表情地揮揮手,讓陸大有及一衆令狐沖跟班先將他扶起。
“師兄,你可有救治衝兒的方法?”甯中則關切地問來。
令狐沖畢竟是她和嶽不羣看着長大的,自小隨他們習武練劍,雖然頑劣調皮,可一向尊師重道,她就將令狐沖當作自己的親兒子一樣,所以見令狐沖如此慘狀,當然關心有加。
“不過是內功不諧,推使舊傷,害了經脈,再加上內功不濟,強用外景武學,傷上加傷,這才這般悽慘。”嶽不羣一語道破令狐沖身上傷勢。
“往後練武,先練內功,萬不可急於求成。”嶽不羣用上老生常談之言。
令狐沖不敢反駁一句,只能訥訥點頭。
至於外景武學之說,他不可否認,不管是外人所認爲的辟邪劍法,還是獨孤九劍,確實都是外景武學,他辯駁不得。
正因爲辯駁不得,他才招致懷疑。
“衝兒,你到現在還不願和爲師說明實情嗎?”嶽不羣看一眼陸大有一眼,這小子本該死在月餘前,但“嶽不羣”心軟了,他便活到了現在。
令狐沖愣了愣,猶豫了片刻,也不知心裏又怎麼個活動,最後苦笑無語迴應。
嶽不羣見他這樣,倒也不惱,“嶽不羣”端不會教育弟子,令狐沖秉性雖不堪用,可好好調教着,定能引導向善,不至於跟養育自己的師父有如此大的隔閡。
“行了,不願說便算了,風師叔我自會去拜會,到時是回朝陽峯,還是在思過崖頤養天年,全看他一個選擇了。”嶽不羣隨意就道破了令狐沖心底的祕密。
令狐沖驚呆了,愣神得不能自語,說話都結巴了:“師…師父父…您都知道?”
“嗯。”嶽不羣點點頭,但也不想在此事上與他多說,其他話也懶得再講。
他彈指一道內力,就落在令狐沖身上,把他周身穴竅經脈都給打通,不再有真氣鬱結當中。
只是令狐沖以前修煉有成的內功也隨之廢去。
以嶽不羣的手段自然輕易就能治好嶽不羣這病症,還不會讓令狐沖的身體有一點損害,甚至因勢導利,還能使令狐沖內功再漲一層。
但嶽不羣最後還是決定對他小懲大誡一番。
武功廢去就廢去,又不是不能再練回來,若是人心變了,那可就再難逆轉了。
“待身體養好,你去辦一件事。”嶽不羣接着就給令狐沖一個囑咐。
令狐沖此刻只覺身體輕鬆不少,只不過以往使不完的力氣,如今卻都丟了乾乾淨淨。
他上前一抱:“師父有令,徒兒定拼了性命去辦。”
嶽不羣也不管他有怎麼個態度,他道:“漠北雙熊罪孽深重,合該打殺了,你且去將此事辦妥當了。”
令狐沖呆了呆,似乎也在猶豫。
“你不願?”嶽不羣嚴厲質問道。
“弟子領命。”令狐沖不敢再違抗,抱拳答應下來。
“在打殺他們前,你可先好好打聽他們是何人,究竟都做了怎麼個事,別是江湖謠言,爲師要你實打實,切身找到他們的惡行,若有善行,也一併記下。”嶽不羣又說道。
令狐沖應諾道:“弟子遵命。”
這事他沒法拒絕。
“行了,去吧。”嶽不羣接着就揮揮手,要驅趕令狐沖離開。
令狐沖剛要起身,卻猶豫下來:“師父,這……好遠。”
看看百尺之遠的河岸,如今沒了武功的令狐沖顯得頗爲猶豫。
以他如今的腿腳,怕是很難越過這段水面。
“平之,你隨你師兄一道前去。”嶽不羣話音飄落到一衆弟子中。
有人歡喜,有人皺眉。
少年郎有心事,意在報家仇,且覺自己與令狐沖有舊怨,若與令狐沖獨自行走,恐怕會遭報復。
“你欲何爲?”嶽不羣淡淡地掃他一眼。
他其實已經知道林平之此時的心思,是從方纔嶽不羣展現出外景實力開始,他的那點小心思就從未停止過。
嶽老賊不會練了他家傳武學辟邪劍法了吧。
否則實力怎會增長的如此迅速?
若是有別的奇遇,或者華山派武學,那他爲何早不成外景?
定是先他們一步前往福州林家老宅,偷了辟邪劍法,練成了這門武學。
“回師父,我……想回福州,取回辟邪劍法,獻與門派。”林平之念頭急轉,趕緊就說道。
他也不說家傳武學,免遭猜忌,只說辟邪劍法就足夠了。
“好。”嶽不羣也沒有多質疑,一口答應下來。
“德諾。”嶽不羣又點一人。
“徒兒在。”外貌看上去比嶽不羣還要大許多的勞德諾站刻出來。
“你陪平之前往福州一趟,路上好生護佑平之。”
林平之見狀心一突,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爹爹,我也要去。”這時,嶽靈珊也跳了出來。
看她負氣模樣,嶽不羣擡擡手,她還以爲嶽不羣也要放她去,氣臉立轉歡喜。
“你隨我回華山,何時外景,何時下山。”嶽不羣看到自家小姑娘倒是嘴角含了一絲笑意。
“啊?~~”嶽靈珊張大小嘴,瞪大雙眼。
“師兄,這未免強人所難了吧。”甯中則也覺得不可思議。
其他徒弟也都如此以爲。
“有我教導,焉能不成。”嶽不羣滿臉寫着自信。
甯中則見如此,也不好再狐疑,免得壞了嶽不羣的掌門人威望。
“那便由大有你陪你大師兄吧。”嶽不羣最後一錘定音。
陸大有一喜,只有令狐沖依舊一臉苦澀。
他看着青梅竹馬的師妹竟如此喜歡林平之,心頭真的難有好滋味。
“快去快回,爲師要在華山論劍之前聽到你等好消息。”嶽不羣幽幽說道。
衆人應諾。
隨後各懷鬼胎的四人下了船,落到岸邊蘆葦蕩中。
嘶……
衆人一口一口涼氣。
緣是岸邊走幾步路便能看到一個栽在地上的江湖左道。
“好好好。”只有陸大有一個心思純粹些的小子在大笑鼓掌。
呼隆隆。
就在他們走了一陣,忽然聽到身後穿啦一陣轟鳴。
一轉頭,就見方纔他們乘坐的那艘大船竟御空而起,騰空丈許,百丈,最後破空而去,掀起滔滔氣浪,壓低了兩岸蘆葦,吹得他們差些站不穩腳跟。
“這……”
“早知道就求求師父,讓我也坐船了。”陸大有頗爲嚮往地盯着天邊的黑點。
令狐沖也頗爲欣喜道:“師父武功大進,我們華山派定能發揚光大。”
他想起了師父常在耳邊唸叨的那些話。
當然,他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畢竟他又想起了自己將前去調查漠北雙熊之事,然後還得將他們殺了。
之前也和他們打過交道,雖然看着凶神惡煞,但也顯得憨直。
可是漠北雙熊的確沒什麼好名聲,所以師父要他殺了這兩個,也……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於另外兩人的心思就更復雜了。
尤其是林平之:我家辟邪劍法能練到這麼厲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