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的招搖惹了好多人注意,甚至連朝廷也派了探子來查探情況。
但都追不上飛馳過境的華山飛舟,其無需攀越山河,只需虛空橫渡即可,無所阻礙,何處都可去。
抵達朝陽峯時,嶽不羣見飛舟港口不曾建設,於是就召來彩雲幾片,並使之堅實,可由人踩踏而不墜落。
“師兄,輕功橫渡即可,無需再讓你耗損功力。”甯中則關心道。
其他弟子正都開心着,聽到自家師母這話,也都關切得望向嶽不羣。
但嶽不羣微笑道:“無妨。”
說罷,便要拉甯中則先下飛舟。
甯中則見自家師兄如此主動,一時有些不適應,心底的懷疑也愈發深。
面前這嶽不羣還是自己的師兄嗎?
不再似以往那般鬱結沉穩,心懷憂愁,滿腹擔心,如今只有朝氣,只有一往無前,只有脾睨天下之心。
因爲自身實力的提升,還是其他緣由……?
心中多有隱憂,看着面前微笑的丈夫,她竟不知該接受現狀,還是當場質問他是誰。
可最終,她在嶽不羣的牽手下,走過彩雲階梯,回到了朝陽峯頭的石子小廣場上。
而其餘弟子也隨後下船,或蹦跳,或施展輕功,大都中規中矩。
也就嶽靈珊還嘟了個嘴,還在爲自家老爹沒讓自己隨林平之去福州而苦悶。
只是她清楚自家老爹的脾氣,怕被責罵,便沒有多去頂嘴。
此界的華山不似山海界的華山,不是“天下第一山”,且山上大貓小貓兩三隻,老一輩人物都凋零,昔年華山派留在陝北大地的人脈也沒有接收下來,所以整個華山就顯得孤孤零零,唯有山中野獸能結伴。
只是,嶽不羣如今回山的動靜可不小,想來是引動那位藏在華山後山的風清揚了。
此界的風清揚武功也不差,習練華山劍法有成,習練獨孤九劍大成,已是外景宗師。
他沒有在飛舟光臨華山的第一時間跳出來,想來是看見船頭的一衆華山弟子了。
但他應該也很疑惑,這飛舟哪來的?這世上也沒有這玩意吧,再加上嶽不羣身上那浩瀚如煙的內景天地的磅礴大力,他都差點以爲嶽不羣被誰給替換了。
只是轉念又一想,這等人物替換嶽不羣有何好處?遊戲人間也不是這麼玩的。
只是如今這天下,除了那東方不敗,怕是也沒有誰有這等武功了。
而東方不敗其人驕傲,應當不會委屈着假扮成嶽不羣這樣的人。
而且東方不敗的武功能託舉起這麼大的飛舟橫渡千里嗎?
貌似也不是不可以,他自問自己也能夠做到,內景天地與外天地溝通,天地之威便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區區一飛舟,要託舉千里也是小事一樁。
但因爲心中有疑惑,風清揚還是從思過崖來到朝陽峯,查看情況。
嶽不羣也沒管他,任他來看。
入了正氣堂後,甯中則先壓下滿腹的疑惑,問起正事:“師兄,這英雄帖要廣發天下嗎?”
“自該讓全天下都知曉這等盛會。”嶽不羣準備高調行事。
甯中則點點頭。
這等大事自然有人快馬加鞭去傳,想來這消息已經傳遍中原腹地,再往後幾日就該到江南了。
暗中藏身偷聽的風清揚聞聽此事,心中也有古怪。
華山論劍?!
他想起了昔年的劍氣之爭,也想起了前朝江湖的多次華山論劍,那些宗師人物在華山上爭奪天下第一的傳說雖然已經被歷史掩埋,但他們的一些遺蹟還在。
畢竟前朝的宗師人物個個都是外景宗師,一招一式充滿意境,即使有時光沖刷,他們的意志仍有留存到現在。
“師兄?何意?”
“不過閒話家常。”
嶽不羣呵呵一笑。
隨後,他面容一整,正色道:“風師叔,可聽夠了?”
風清揚自知自己偷聽人說話實乃小人之舉,在被嶽不羣叫破後,金箔一般的麪皮霎時殷紅。
其實聽到嶽不羣說這麼老長一句突兀的話,他就知道嶽不羣已經發現他了,已經準備現身。
現在被嶽不羣道破行蹤,他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但也沒有再藏着,也沒有遁走,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出陰影,來到正氣堂下。
“風師叔?”甯中則見到這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臉上也寫滿了驚訝。
風清揚當年在華山,可是風雲人物,在江湖,那也是響噹噹的響噹噹,甯中則當年雖年幼,卻也有見過其風采,縱使風清揚如今年紀大了,頭髮斑白了,可甯中則還是一眼認出這個她記憶深刻的長輩。
當年可不就是他壓得一衆氣宗高手出不了頭,若非後來使了奸計,氣宗說不得連跟劍宗同歸於盡的可能都沒有。
只是昔年他便修成外景,如今怕是更有精進。
師兄纔是外景,恐不是其對手。
甯中則此刻還是想到了劍氣二宗的差別。
“風師叔,有恙在身?”嶽不羣早就看穿風清揚體內的空乏,內景天地多有腐敗破敗之象。
“嗯。”風清揚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可是昔年氣宗長輩害的。”嶽不羣悠然嘆道。
風清揚這下卻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否認。
只能說風清揚功力深厚,硬生生就扛住了這麼重的傷勢,然後躲在暗處維護華山多年,不使華山在大貓小貓兩三隻的情況下被江湖中的餓狼惡虎吃了。
“你是何人?何故假扮嶽不羣?”風清揚目光凝實,已是精神顯照,意圖突然威嚇嶽不羣,以期給他個措手不及,好能得手。
畢竟他觀嶽不羣修爲不淺,怕是比他全盛時還強,外景七八重天都有了,如此境界下,他也只能出此奸計。
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嶽不羣竟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這一記偷襲。
無風無浪,無驚無喜。
彷彿他方纔什麼也沒有做。
“師叔這是何意?”嶽不羣反問道。
“嶽不羣何曾有此本領了?!”風清揚滌盪內景天地的惡氣,要壓制傷勢,與嶽不羣惡鬥一場。
嶽不羣見他如此,便知怎麼解釋也不好說通,他也不想強行扭曲風清揚的思想,於是就吐了一口長氣。
長氣一卷,化作氣劍三百六十五道,做精妙一陣,瞬息就將整個正氣堂圍困,外不通內,內不出外,而風清揚也瞬間被壓制,一身修爲被全部壓制,無法動彈一點。
他的內景天地甭想再跟整個大天地交感,甚至內力也無從運使,智能瞪大雙眼,怒目而視嶽不羣。
“師妹,劍利易傷人。”嶽不羣淡然壓掌向後,把一口刺來肩頭穴道的長劍按住,目視目光幽幽,既有迷惑之意,也有苦惱之意的甯中則。
“你不是師兄是何人?!”甯中則厲聲質問道。
“師妹,我不是嶽不羣又是誰?”嶽不羣反問道。
“你是……”
甯中則一時噎住,也不知該說什麼。
只怪“嶽不羣”這些年給他們的印象已是根深蒂固,嶽不羣如今一到,做出這麼多大不同,自然遭到猜忌,此乃人之常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