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她每每攪動一次流體，便有無數塵埃似的光華，層層向外涌去。
在這昏暗的地界，極其明顯，就連她的臉龐，都照映出了光芒。
“我記得你說過，這大丹是四轉修士的補劑？你說是做給自己喫的，難不成小妹你，已經抵達了四轉？”
總頭的心“咯噔”一聲頓住，她認爲四轉的唐紫，是無稽之談。但偏偏這妮子，又做出了許多超乎常理的事情。
所以她有些彷徨，生怕唐紫再給她一個“驚喜”。
畢竟那日高臺之上的晶刺，依舊曆歷在目。
“唔……怎麼跟你解釋呢？”唐紫避而不談自己的修爲，一邊攪動着流體，一邊解釋道，“這大丹的功效單一，目的性極其明確。所以並非它需要四轉修士，而是四轉修士需要它的關係，這麼說你懂了嗎？”
她這麼一說，總頭的疑惑非但沒有解開，反而更加的迷惑了。
“好吧……你沒懂，”唐紫她搖搖頭，放慢了攪動的速度，“這麼說吧，倘若我需要濃縮自己的元海，我就可以服用這味丹藥，這下你聽懂了吧？”
老孃纔不管你縮不縮元海呢！總頭在心底吶喊道，我只想知道！你特麼的到底幾轉修爲了！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但她面上卻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同時她始終搞不拎清，爲什麼有人，願意壓縮自己的元海？她心想唐紫一定知道什麼，想問，又不敢問，只好作罷。
唐紫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知她想問些什麼，但還是裝傻充愣地，自顧自的攪拌。
便見得那琉璃鍋中的流體，隨着攪拌與光華的散逸，愈來愈濃稠。到後來，索性變成膏體的模樣，粘稠異常。
“手痠死了……”唐紫抱怨了一句。
若是黑娃在這裏，怕是早已一把奪過鍋來，到一旁攪拌去了。不似這榆木一般的總頭，坦然自若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大丹。
“小妹，我想知道，這枚大丹價值幾何？”
她非但不前去幫忙，還將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全然不在乎唐紫，是否被自己的無知打擾。
“價值？”唐紫的語調，明顯沉悶了許多，“你是想知道，自己給了家主，多大的實惠吧？”
“是的。”總頭毫不避諱地答道。
唐紫本來想說，會做這丹藥的丹師。其手頭大丹的訂單，怕是早已排到五年之後了。
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
“放心好了，不是家主朝思暮想的東西，我把它吃了！”
“……”
這小妮子，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給自己啊！總頭無可奈何地在心中嘆道。
便在她們二人的交談間，琉璃鍋中的膏體，光輝的散逸逐漸稀少下來。同時唐紫攪拌的動作，也慢慢喫力，遲緩了下來。
到後面，幾乎是兩手抓住琉璃棒，咬緊牙關地攪動了。
“噹噹噹。”
直到濃稠度，已經令她滿意了。才見她拔出了琉璃棒，輕輕巧了三下。
接而是掏出一柄銀勺，剜出來了一坨，放在制丸板上搓動。
這枯燥的煉丹過程，總頭看得乏了，便起身到林地邊緣兜轉了幾圈，再轉身回來。
結果回來時唐紫還在賣力搓動，鍋裏的膏體，也還有四分之一的剩餘。
總頭她無奈再次坐下，託着下巴靜待唐紫搓制完畢後，將成形的大丹，一股腦地倒回了鍋中。
最後又盡數，倒入了冷凝設備的器皿裏面。
“噼裏啪啦”一陣綿密的爆響，那股被褥似的味道又一次隨着煙霧，從器皿中升騰而出。
“我！我特麼……”
毫無防備的總頭，粗口尚未來得及說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結果再次醒來時，已是一輪皓月高懸，身後樹林裏的營地，也萬籟俱寂了。
唯獨泉眼邊的丹爐，還在“轟隆隆”地響個不停。她身前，也不知何時起，多了個木托盤出來。托盤上還密密麻麻的，排列整齊了瓷瓶。
橫數十瓶，縱數十瓶，整整一百瓶丹藥，放在了她的面前。
“醒了？”烈火熊熊的丹爐後面，唐紫探出個滿頭大汗的腦袋，指着托盤說道，“那一堆，是給你散出去用的，我見你怎麼搖也不醒，就索性一併做給你好了。還有邊上，那個木盒裏的，是給月棲家的，你可別搞混了。”
說完又埋頭回去苦幹。
總頭感到不可思議。一是不可思議於唐紫的效率，這些瓶瓶罐罐的丹藥，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
月清閣的丹師們，就算是開足了馬力，也沒有這樣的效率吧？！
二是不可思議於，她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
三是實在琢磨不透，這唐紫怎麼這副德行！有用的消息半點不漏不說，明知要放出令人昏死的藥氣，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實在是可惡！
“那你都煉好了，我是不是天亮後就可以走了？”雖然是寄人籬下，但總頭還是沒好氣地說道。
“不不不！不行！”唐紫揩掉汗水，再次探出頭來，“你等我再煉一些出來，等你回到山城裏了，找個機會幫我賣了，和藥材一併送回營裏。”
“……”
總頭深感無力的同時，發現那冷凝設備邊上，竟多了個琉璃製成的小罈子。在這人腦袋大小的罈子裏面，塞滿了封有蠟殼的大丹。
不同於她手頭的這顆，壇中的那些，個頭明顯小上了許多，大概只有一半大小。並且看不見一星半點的光華，灰撲撲的，在黑夜中呈現出一種泥土的黃色。
“小妹，那一罈子裏的，也是大丹麼？”總頭問道。
“嗯，是的。”
後者則埋頭丹爐之後，頭也不擡地應答道。
“怎麼和我手裏的不一樣？”
“你那是半成品，”沒想到唐紫回答得如此灑脫，“都說是舊時修士的形制了，我這壇對你需要的而言，太過超前了。”
還是個次品？！總頭頓時感到胸悶。
“哎呀……你只管放心好了，”唐紫見那一頭陷入了沉默，出言寬慰道，“家主要的，就是你手裏的那種，我壇裏的給他，他未必認得。”
好嘛，給別人次品不說，還嫌棄起別人不識貨了。
“小妹你還真是想的周全呢……”
總頭皮笑肉不笑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