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錦衣樂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住客棧兒子失蹤
    早晨的陽光照進柴房之中,柴房裏亮堂着呢,那兒還有賈尤傳的蹤影?

    向氏一驚,猛然坐了起來,四下尋找,

    “老七……兒子……老七……”

    向氏叫了幾聲,沒有兒子的迴應,

    “老七……”

    向氏有些慌了,起身推開柴房門出去,院子裏店小二正在井中提水,客棧的二樓之上,也有住客在四下走動,向氏慌慌張張跑出去到街面上四處觀望,不見兒子的蹤影,又回到客棧之中四處尋找,

    “老七!老七!”

    向氏最知曉兒子的性子,賈尤傳這小子就跟那外頭亂跑的野驢似的,成日不着家,喜歡在外頭閒浪,每日裏除了三餐就見不着他的人,但他就這個毛病,每天早上不喫早飯,不把肚子喫的飽飽地,他是決不出門的!

    不光是早飯,中午、晚飯亦是一樣,拿他的話講,

    “不喫飽了,如何去外頭玩兒?”

    因而不管在外頭玩兒的多好,一日三頓他必是要回家喫飯的,而今兒這天才亮,兒子斷斷不會這麼早醒,又醒了也不會早飯都沒喫就跑出去玩兒,再說了這也不是在家裏,賈尤傳怎會到處亂跑?

    向氏忙回來問那打水的店小二,

    “小二哥,你可是瞧見了我那兒子?”

    店小二聞言一臉詫異,

    “你的兒子?”

    “是呀!昨兒晚上我們母子二人一起來住的店呀,還是你領着我們進來的!”

    店小二更是詫異了,

    “你這婦人莫非睡一覺,睡糊塗了吧,昨兒晚上明明是你一人來住店的,哪兒來的兒子?”

    向氏聞言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抖手指着那店小二道,

    “你……你胡說,昨兒明明是我們母子二人來投店的,你怎麼說我是一個人呢!”

    店小二仍是一臉驚詫莫名,

    “你這婦人胡說八道甚麼?”

    向氏見他矢口否認不由急了,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店小二的衣襟,

    “你才胡說八道,我兒子去哪兒了,你若是不說個清楚,我……我拉你去見官!”

    店小二掙扎道,

    “你這婦人不要拉拉扯扯,你要拉我見官,我纔要拉你見官呢!”

    向氏見那店小二如此無賴,心急兒子的下落,立時哇哇的哭了起來,

    “你把我兒子還我,把兒子還我!”

    她那聲兒極大,這麼一鬧起來,這樓上樓下的客人都探出頭來看,前頭櫃上掌櫃的也急匆匆過來,喝道,

    “你這婦人在此胡鬧甚麼,你莫要攪了我們店裏的生意!”

    向氏見着這掌櫃的,立時又去拉他,

    “掌櫃的,昨兒晚上明明是我們娘母二人來投的店,你家店小二爲何說只有我一人,你們把我兒子弄哪兒去了?”

    掌櫃的聞言眉頭一皺喝道,

    “你胡說甚麼,明明就是你一人投店,你說你沒銀子,我還好心將柴房讓給你睡了,你怎能胡說八道!”

    向氏見掌櫃的也如是說,心裏就是一涼,直勾勾盯着那掌櫃的,半晌恍然,指着掌櫃的與店小二尖聲叫道,

    “啊……我知曉了,你們這店是黑店,專幹那拐賣人口的事兒,你們把我兒子弄哪兒去了?”

    掌櫃的臉色一變,

    “你休要胡說,壞了我店裏的生意,空口白牙的你就要含血噴人,你說你兒子不見了,你去尋個人證來,昨兒有誰,又是幾時瞧見你和你兒子來投店的?”

    昨兒晚上向氏母子投店時已經天黑了,這無名的小客棧,本就開在偏僻之處,他們母子來時大堂里根本沒人,外頭街面上也只有稀拉幾位行人,這讓向氏如何去尋人證!

    向氏一聽,一顆心更是越發沉了下去,好在她可不是那鄉下甚麼都不知曉的無知婦人,她在這京城裏住了一輩子,這種投了客棧,睡了一晚上起身,丟失財物又或是失了人的事兒,她也是聽人說過的,似這類客棧背後都是與那柺子幫勾連在一處的。

    這類客棧多設在偏僻之處,收費低廉,專吸引外地客又或是鄉下人前來投店,之後掌櫃的與小二專尋那落單的客人,又或是看着軟弱可欺之人,或是悄摸拿了錢財,又或是蒙了年輕貌美的女子,再或是如賈尤傳那般半大的小子將進麻袋裏,連夜弄出城去,賣到外頭的私窯、煤礦之類的地方去!

    向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根子會被人弄進苦窯裏受罪,說不得一輩子都出不來,立時便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一股股的火往上撞,向氏嗷嗷一聲大叫,向那掌櫃的撲了過去,

    “你個黑了良心,全家死絕的玩意兒,你害我孩子,我跟你拼了!”

    向氏乃是含怒出手,她雖生的肥胖,但這一回行動卻是快如脫兔,掌櫃的雖說早防着她,見她撲來是連連後退,只還是退得不夠快,仍是被向氏一把抓了衣衫,

    “把我兒子還我!”

    向氏一頭撞到那掌櫃的胸上,掌櫃的一個身子不穩,被她撞倒在地,向氏立時騎在他身上,嘴裏嗷嗷叫喚着,手上長長的指甲便衝他臉上抓了去,

    “啊啊啊……”

    掌櫃的身形也算得壯實,原也是有一膀子力氣的,卻是沒想到向氏能如此豁得出來,這廂騎在他腰上,那肥胖的身子重重壓上來,掌櫃的臉上又捱了幾下,只覺火辣辣的疼,一時竟是起不了身,只得大叫店小二,

    “快!快拉開她!”

    店小二來拉,向氏也不糾纏,順勢起身,卻是一把揪住店小二,在他臉上來了爪,店小二隻覺得眼前有甚麼東西一晃而過,臉上、眼皮子立時都疼了起來,

    “啊……”

    店小二大叫着,捂着眼退到一旁,立時失去了戰力,向氏回身又大叫着撲向了剛剛起身的掌櫃,向氏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兒子,如今失了至寶便如丟了命一般,狀如瘋虎一般,十指運轉如風,

    “刷刷刷……”

    便聽得那如撕布裂帛之聲與掌櫃的慘叫聲,交相輝映,這小客棧中的住客都被驚的一個激靈,紛紛推門出來駐足觀看,見向氏一人單挑二男,神勇無比,氣勢睥睨,當真乃一代英雌,卻是個個沒見過這種,一時之間無一人上前相勸,眼睜睜看着掌櫃的被向氏抓得滿臉是血,血流如注,慘叫連連,

    “還我的兒來!”

    向氏雙手緊緊抓了那掌櫃的頭髮,一下下往那地上摜,店小二捂着一隻流淚不止的眼,勉強睜了另一隻眼,看着掌櫃的受這悍婦毆打,嚇得心驚神搖,當下忙撒腿兒往那外頭跑去,不多時便找到了巡街的官兵,

    “官爺!官爺,救命啊,要死人啦!要死人啦!”

    巡街的五城兵馬司的衙役們一聽,立時問道,

    “何處出了命案?”

    店小二指着自家的客棧道,

    “我們客棧來了一個兇悍婦人,正在毆打我們家掌櫃的,官爺快去救命呀,去晚了,怕我們家掌櫃的命都快沒了!”

    衙役們忙拔了手中腰刀,跟着店小二衝進了那無名的小客棧,衝到後院處,便見得掌櫃的口吐白沫,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一名肥胖的婦人正騎在掌櫃的身上,雙手在掌櫃的頭臉上狂撓,只見得是血珠紛飛,肉沫亂甩,這情景好不嚇人,

    “忒那婦人……住手!”

    有人上去,將向氏拉開,向氏掙扎不已,兩個漢子拉她不住,四個漢子去拉,她才被人拉起來,起身時還不忘往掌櫃的肚子上踹了幾腳,掌櫃的一聲慘叫,護住了自己的襠部……

    最後這一干人都被帶去了五城兵馬司中,堂上的指揮使廖敬,面現疑惑的上下打量這婦人,只覺有些眼熟,卻是怎麼沒想來在何處見過。

    向氏倒是認出他來了,上來便跪下磕頭道,

    “大人啊!大人啊!您要爲民婦做主啊,這掌櫃的把我兒子給拐走了!”

    “哦……是嗎?”

    廖敬眉頭一皺,瞧向了那掌櫃的與店小二,

    “你們二人拐了人家孩子?”

    掌櫃的此時一張臉高高腫起,眼兒都睜不開了,勉強睜開一條縫,搖搖晃晃過來跪下應道,

    “大人,冤枉啊!這婦人昨兒晚上就只是一人來投店,今兒一早醒了,非說兒子丟了,她分明就是想尋機訛詐!”

    廖敬轉頭衝着向氏一沉臉,

    “你可是尋機訛詐店家?”

    向氏忙道,

    “大人明鑑,昨兒晚上民婦就是帶着兒子投的店,今兒一早兒子就不見了,問店小二,他們只說是民婦一人投店,他們這分明就是開的黑店,定是趁我入睡時,把我兒子給弄走了!”

    “胡說……”

    店小二應道,

    “大人,她昨兒明明就是一人來投的店,非說是兩人,她這是想訛詐小店,大人明察!”

    廖敬皺眉,沉吟半晌道,

    “你們這是各持一詞啊……”

    想了想問向氏道,

    “你即說是帶了兒子投店,除了這店家你可還有旁證?再說了,你那兒子想來也不小了吧,旁人把他弄走,他就不吵不鬧麼?”

    向氏應道,

    “大人,民婦投店時,已經天黑,店中只得他們二人,並無人證……”

    想了想又應道,

    “民婦也不知,許是他們捂了我兒子的嘴,將他給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