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25章 第 25 章
    陸慎坐着良久,望着窗外天邊竟已經曉白了,一時更加心煩意亂,頓了頓,吩咐:“喚個仙籟館的女子過來。”

    仙籟館是雍州各地蒐集的美人居住之所,燕瘦環肥,應有盡有,是陸慎爲了自污名聲,命各地方郡守進獻的。

    門外上夜的丫頭聽了,忙去尋正在下房歇息的沉硯:“小房大人,君侯宣仙籟館的美人侍寢。”

    聽見這吩咐,沉硯猶疑惑自己聽錯了,穿了衣裳出來,見外頭矇矇亮,這個時候君侯往日早就起身去署衙處理軍務,何曾還待在內院,還要宣美人侍寢?

    仙籟館的那些人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君侯從未過問過,只叫屬吏去操辦,沉硯只怕這丫頭聽錯了,自己冒冒失失去宣了人來,還要受罰,站在門口又問了一邊:“君侯,不知仙籟館的美人宣幾名過來?”

    裏面卻沒了聲音,沉硯瞭然,往仙籟館而去,不多時,一環一瘦兩女子便悄聲推開門,緩緩進去,跪在拔步牀前:“婢妾拜見君侯。”

    陸慎一手挑開帳子,見環肥的那女子身着一身楊妃色薄紗衣,白綾細褶兒裙子,頭戴一支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流蘇釵,燕瘦的那女子一身月白色綾襖,水綠裙子,插着一支白玉光素扁方。兩人緩緩擡起頭,又是懼怕又是嬌羞:“請君侯憐惜!”

    陸慎見此二女神色嬌羞柔順,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心道:着紅的太豔麗,着白的那個又太寡淡。他又忽想起崔十一娘來,往日說她豔俗倒是大大屈了她,也並不副實,她那副眉眼,勉強……勉強算是淡妝濃抹都還瞧得過去吧。

    可恨的是這崔十一娘這婦人面做柔順可憐之態,口裏說着不敢,留宿在道士堆兒裏倒是敢,這麼一想,話卻脫口而去:“你倒是敢!”

    跪着的二女不明所以,聽君侯這惡狠狠的語氣,忙磕頭請罪:“婢妾不敢,婢妾不敢。”

    陸慎回過神兒來,見這二女瑟瑟發抖,絲毫提不起什麼興致來,默了默,猶開口問:“可學過服侍人?”

    二女互相望了望,含羞點頭,緩緩解開衣衫,脫下抹胸,一雙玉臂攀了上去,吐氣如蘭:“請君侯憐惜。”

    陸慎並不動,任由二女站起來解自己衣衫,那手冰涼冰涼,彷彿一條水蛇一般,叫陸慎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記憶,他突然睜開眼睛,眸子裏一片血紅,頭疼欲裂,終是無法忍耐,推開二女,呵斥道:“出去。”

    二女纔剛脫了陸慎的外裳,見他突然發怒,不明所以,只當自己沒有服侍好,顧不得穿衣裳,跪下牀下瑟瑟發抖:“請君侯息怒,請君侯息怒。”

    陸慎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睜開眼睛,揮手:“出去吧,與你們無關。”一面又吩咐沉硯:“賞此二女二百金箔、彩幣。”

    二女互相望了望,一臉疑惑,忙磕頭謝恩:“謝君侯賞賜。”也顧不得沒穿衣裳,抱了出來,在外間屏風處換上,這纔出門而去。

    兩人回到仙籟館,見着面前兩大盤金幣彩帛,猶覺得不真切,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年紀小一些的那個問:“姐姐,那咱們現在算侍寢了嗎?算是君侯的女人了嗎?以後咱們能永遠留在這兒,永遠跟着君侯嗎?”

    年紀稍長的那個只一面搖頭,一面默默垂淚。

    陸慎這邊,也只得作罷,幾乎是一夜未睡,卻毫無倦容,命沉硯備了馬,往郊外跑了四五十里,眉鬢幾乎叫清晨的薄霧沁溼,這纔回轉往大營而去,處理軍務。

    第二日,林容直睡到午時才醒,問丫頭:“怎麼也不叫我?”

    翠禽端了茶進來:“縣主好容易睡得這樣好,夜間也沒做夢,也沒發汗,左右又不在府裏,多睡些也好。”

    說着鳳簫抱着一捧不知名的野花進來,插在瓶內,道:“縣主,昨兒晚上下了暴雨,今兒山上的樹綠得跟什麼似的,花也更香,林子裏的鳥叫聲都大些。這道觀養了好些孔雀,正在樹下剔翎呢,待會兒咱們去走走,又清新又涼快。”

    一壁又有人進來回:“老觀主在垂花門外面候着,說紙錢、錫箔元寶、紙紮豬羊諸物已經備好,來請夫人的示下,是這會兒弄,還是等晌午涼快一點再設壇拜祭。”

    林容嗯了一聲,梳洗過了,也並不同那老觀主囉嗦,命丫頭去吩咐他:“昨兒他不說已經算好了時辰嗎,就依他說的去辦吧。”

    又照舊去尋那有些神神叨叨的通玄真人,只可惜他已十分警覺,縱使林容以旁的新奇棋局相誘,也撬不出他半句話來。糾纏得緊了,便扔下一句話:“騙我第一次,第二次,還想騙我第三次嗎?”索性關了門,任憑林容空廢脣舌。

    林容暗恨自己心急,那日露了破綻,又召了老觀主來:“我那日見通玄真人下的棋十分精妙,又聽他口裏唸叨着什麼千崖客三個字,說什麼千崖客的棋譜舉世無雙。我家裏愛棋的人也多,也藏了不少的棋譜,卻是沒聽過什麼千崖客。這千崖客究竟是何人?”

    老觀主卻是一無所知:“千崖客?還請夫人賜教,是哪兒幾個字?”

    林容叫丫頭寫了,送出去給他,見他端詳了一會兒,這才道:“這名號,在北地倒是不成聽聞,倒不是小道自誇,小道的棋藝也曾得過裴令公的誇讚,也是個好棋之人,往來棋士也頗多。好叫夫人知道,小道這師叔本有些病,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也時常編些瞎話來唬人,他的話做不得準的。”

    林容聽了,大失所望,只好容易得了這麼一個線索,不肯輕易放棄,只想着過得明日再去問問,實在不成,也就只好先去千蕩崖一趟了。要是師兄不在千蕩崖,再回道觀來問便是,左右這通玄真人幾十年都不出門,人是很好找的。

    到了晌午時分,翠禽見縣主並沒有回去的打算,暗暗心急,笑着勸:“主子,咱們也出來好幾日了,帶着東西不多,還叫府裏杭卿姑娘派人送了許多來,這天色也不早了,不知是不是叫人準備了,回府去。不說出來前,杭卿姑娘囑咐了,不好在外頭過夜。便是在江州,新媳婦也沒有這樣一連五六日宿在外頭的。”

    林容站在迴廊裏,知她說的在理,沒法反駁,指了指窗外:“這時辰雖說日頭沒那麼毒了,可那山路卻叫曬了一整日,想必也熱得厲害。再等一會兒,散散暑氣,再啓程。”

    說是再等一會兒,可是這六月的天孩兒的面,等預備啓程時,又下起了綿綿細雨。

    林容搖着扇子懶懶道:“瞧吧,這是天要留客。咱們今兒回去,便是有違天意。天意,可是違背不得的。”

    饒是翠禽這樣穩重的人,也叫林容氣得跺腳,恨恨道:“主子在這兒賴着不回去,也不想想等回去了,該怎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