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28章 第 28 章
    林容笑着點頭“是,嬤嬤,我正是這樣想的。”

    曲嬤嬤回想,又道“姑老太太似乎是去了徐州,拜祭裴令公,那咱們去徐州?君侯已經允了嗎?”

    陸慎自然是不會允許的,但是林容也沒打算告訴他,頂多留下一份書信,言道自覺羞愧,不敢服侍左右,自去徐州侍奉長輩。縱使陸慎發怒,可宣州需他坐鎮,也不會親自追拿,頂多命麾下武將前去罷了。君臣有別,男女有別,林容就不信,她不肯回,那武將會綁了自己回來,更何況有姑老太太這杆大旗。

    林容扯出個笑來“自然是允了的,只是嬤嬤別往外說,叫夫君趕走去侍奉長輩,也沒什麼臉面的。我是江州的人,自然也就更加信任咱們江州的護衛,叫雍地的人跟着,多爲不便。過得一二日,咱們便去徐州,侍奉姑老太太。”

    曲嬤嬤完全叫林容給饒進去了,心裏只顧着爲縣主轉變心意歡喜,連連點頭“是,還是咱們江州的人得用,雍地的人護衛,總是不方便。奴婢這就出去聯繫,縣主放心,也有五六十人,有的充作陪嫁的僕奴、工匠,有的充做行走的商人,護送咱們去徐州,已經是足夠的。”

    過得一二日,等陸慎不在節度使府邸了,就出發去徐州。林容手旁放着一張地圖,去徐州,從水路去,必定過千蕩崖。師兄啊師兄,你可一定要在那兒啊!

    如此安排妥當,只等着哪一日陸慎外出巡視軍營,只一連等了三日,都不見他出城去。

    這日夜深了些,林容心裏發急,也並不敢睡,命丫頭們沒差事的歇了,不必全熬着等人。一人靜靜坐在燈下,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青色飛蟲,繞着琉璃燈罩,林容時不時搖搖團扇,免得它飛進燈罩裏去。

    不知什麼時辰了,聽見大門處婆子開門聲,林容立刻站起來,迎到門口,見陸慎大步而來,心慢慢沉下去,見曲嬤嬤在旁,頓了頓,臉上猶淺笑着迎了上去,福身“君侯!”

    陸慎只嗯了一聲,便跨步過去,沐浴過了,見林容低頭站在牀邊,道“安置吧。”

    林容躺在裏側,見陸慎並沒有別的動作,大鬆了一口氣。

    不多會兒,屋外萬籟俱寂,只聽偶爾蟲鳴之聲,陸慎呼吸勻稱,林容以爲他已經睡着了,微微嘆了口氣,翻身往裏對着牆,望着錦帳上的流蘇發愣。

    驀地,陸慎轉過身子,一隻手彷彿不經意間搭在林容腰間,在鬢髮間低語,那呼吸聲幾乎貼在耳邊“你那日怎麼到那小閣樓去了,那處本沒打理的?”

    林容屏住呼吸,喉嚨發緊“我……我走錯了路……”

    一面掀開綾被,問“怎麼就走錯了路?那處小閣樓得特地撐船去纔到得了?”一面又問“白日叫人來問過了,你院裏的一個小丫頭說,你小日子已經乾淨了?今兒還吃了冰?”

    林容聞言,閉上眼睛,不肯答話,重重掐着自己手臂內側,

    陸慎見她不敢睜眼也不肯答話,手上漸漸用力,又問:“我瞧着你那日倒還好,怎麼晚間上藥的時候倒……”

    話未說完,他手腕一轉,便把那婦人帶到自己懷裏,忽憶起那夜這婦人的香甜滋味,去捏她下巴,卻觸摸到一片冰涼的淚水。

    陸慎腦子裏轟的一聲,立刻坐起身子來,猶不可置信“你不願意?”從前縱使這婦人口口聲聲說不願意,但陸慎卻覺得那不過是這婦人羞澀小意罷了,心裏又怕他,並不覺得爲真,反覺得頗有情趣。

    說罷,陸慎見那婦人亦隨之起來,坐在枕榻上,綠鬢低垂,眉尖微蹙,眸如秋水,香腮旁兩團輕紅,只默默流淚不語。

    林容擡眼,見陸慎臉色已極爲難看,她慢慢剝去自己身上的小衫,露出一片光潔來,輕起朱脣“賤妾唯有此殘軀,不能報君侯恩德萬一。只求君侯念在妾身今日,他日能留崔氏一門性命,妾身必定感念不盡。”

    只是嘴上說着願意,那淚卻流得更兇了。

    陸慎默默瞧了她半晌,終是披衣而起,推門而去。

    林容坐在牀上,見大腿上那塊兒嫩肉,幾乎叫自己給捏紫了,長長吁了一口氣,過得一會兒,聽見翠禽進來“主子,君侯怎麼走了?出門口的時候,還踹了沉硯一腳。”

    林容穿上衣衫,從錦帳裏露出個頭來“真的走了?”

    翠禽點點頭“走了!”

    林容無聲地笑着,偏頭倒在牀上,樂了一會兒,聞見那鴛鴦枕上沾着陸慎身上百濯香的味道,越瞧越不順眼,伸手扔在牀下去,見翠禽還愣愣站着,勉強止住笑“去睡吧,我沒事。”

    翠禽把枕頭撿起來,見林容一臉淚痕,偏偏笑得極高興的樣子,一臉莫名了走了出去,搖搖頭。

    曲嬤嬤那日得了林容的託付,自覺是信重之人,這時也敢掀開簾子進內來瞧,擔憂問道“縣主,出什麼事了?”

    林容並不掀開牀帷,只坐在牀內嘆氣,隱隱帶着哭腔“嬤嬤,君侯大抵是真的厭惡我了。”

    曲嬤嬤這才全然信了林容那日的話,站在窗前寬慰了許多“縣主不要急,君侯大抵正在氣頭上,咱們先去姑老太太那兒,過得些時日,君侯消氣了,姑老太太再勸幾句,也就好了。”

    她只顧着勸慰林容,倒渾然忘記了問問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叫君侯這樣厭惡了的。

    果不其然,自這夜過後,陸慎便再也不往林容這裏留宿,連帶着杭卿也來得少了,府裏衆人漸漸地便傳這位江州貴女是徹底觸怒了君侯,徹底失寵了,漸漸地也有些怪話傳到林容耳朵裏來,日常也不太恭敬起來。

    開始的時候林容本不想搭理這些,那日見連翠禽這樣沉穩的也叫氣得在廊下偷偷哭,這才決定整頓一番。只她也並不自己親自發落,派人去稟告杭卿。

    杭卿自來小心謹慎,也拿不準君侯現如今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把若干怠慢輕忽的丫頭婆子,都一一發落了一番,那些閒言閒語的也都打了二十杖趕了出去,親自同林容請罪“都是奴婢的錯,沒把這些丫頭□□好。”

    林容在廊下配藥,還是一貫地和煦“沒有,你很好!”,笑笑又道“我是不想發落誰的,只安安生生的,便是大家的福氣了。”

    如此,除了府中衆人多了幾分尊重,倒有了幾分剛到宣州那種無人過問的悠閒之態。

    這般過了兩日,林容要的粗布麻衣也做好了,又命人取出幾塊銀子來,用剪子絞了,戥秤稱重,分成每個一錢半錢的模樣,分裝在好幾個錢袋裏。又配了些常用的藥丸,藥材。

    她這裏暗暗準備着,只等待時機,不料這日翠禽、鳳簫進來“縣主,不知城裏出了什麼事,只准進,不準出,您吩咐了,打發人上山去給通玄真人送東西,亮出了咱們府裏的腰牌,也不讓出去呢?”

    林容皺眉,問“打發人去問過杭卿姑娘了沒?”

    翠禽點頭“我親自過去問的,只見她那樣子,倒彷彿不知這事一般,還說打發人去問問,再來回縣主。”

    林容沉默了一會兒,聽鳳簫問“縣主,你說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我聽人說,咱們君侯雖破了這宣州城,可那東南方犄角處還有幾萬不安分的袁氏部將,連帶着這城裏好些人也不安分,就因着這個緣故,君侯才坐鎮宣州,遲遲不回雍州去。”

    這話一出,屋子裏主僕幾人都沉默起來,良久,翠禽道“鳳簫,這種事豈是你能瞎說的。終日滿園子亂逛,你從哪兒聽來的?”

    鳳簫癟着嘴,搖搖頭“我不說了。”

    到了傍晚,杭卿便來了,手上拿着大紅封面的請柬“這是夫人那日在小終南見過的,秦太太的帖子,說是新取的兒媳婦添丁,是百日宴,請夫人過去坐一坐。”

    林容手上拿着帖子,並不翻開來瞧,又聽杭卿道“剛夫人打發人來問,我並不知此事,又派了小子去打聽。這才知道,這宣州城外的山上出了一窩流寇,前兒殺了城外一戶農家十幾口人,主公點了將剿匪,這纔在城門口戒嚴。”

    林容聽了,半信不信,搖了搖手上的請柬“我今兒身子不太舒坦,頭有些沉,就不去赴宴了。你替我備了東西,送過去就是了。”

    杭卿臉上爲難“這怕是不好,兩家本身親戚,她們家老太爺還教過君侯一年書,君侯那日也是要去的,也特地叫奴婢囑咐夫人,那日一定要去。”

    林容實在是不想去,好容易叫陸慎厭惡了自己,並不想再碰見,出什麼意外“只怕我不熟,也不知說什麼好。”

    杭卿笑“夫人這就多擔心了,您是君侯夫人,你肯去,便只是她們想着該怎樣同您說話,您要高興就多說幾句家常,要是沒了興致,便不說話也沒什麼。”

    林容只得點頭,又問“你膝蓋好些了沒?”又命翠禽、鳳簫把她配的藥材拿出來,道“這是我們家不外傳的方子,你煮了藥湯,每晚滾燙的泡半個時辰。”

    杭卿忙接下“多謝夫人。”